风拂璁珑,落瓣霏蕤。
轿帘被翻飞一角,露出一张秾丽的脸蛋,云鬟雾鬓,姿貌淑柔。
淮乐一愣,应声答道。“会。”
她以为二皇子说的是“坐”,同坐一辆轿子的“坐”。
如果只是同坐车轿,自然没有大碍。何况说了“不会”的下场,淮乐无从预料。
楚式微伸手,长指欲携起淮乐垂落颊边的细发,却被淮乐敏觉地躲了过去。
行止间,他食指上的银戒折出一抹寒光,淮乐瞳孔被刺得眯起,她像受了惊吓的小兽,鹿眸微睁,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青年。
淮乐的反应大得超出了楚式微的预料,他收回手,隐于袖中,凤眸微沉,察觉端倪。
“你头发散了。”
“多谢殿下。”淮乐后知后觉自己是过于谨慎了,显得小题大做,随即快速地理好碎发,缓释着提醒道,“宫内人多眼杂,若是让有心之人看见了便不好了。”
“你倒周到。是为了你的名声,还是本王的?”楚式微问,眼眸幽深,似要将淮乐看穿一般。
他算看明白了,淮乐是个和楚子揭一样懂得说话的,楚式微还没到可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的地步。
楚式微在士族之中的名声算不上好,至少和楚子揭比起来是相差甚远。淮乐不同,她和楚子揭一样,是宫学礼教之下栽培出来的,温婉如水,名声上干净得没有一点污泞。
比起楚式微,淮乐同那些士族之辈一样,要将名声看得重很多。
“是为了殿下的,也是为了我的。”淮乐道。
她是不再称得上公主,可骨子里去不了皇室最在意的自尊仪方,说不出阿谀奉承的话,也弯不下脊骨。
“那你应该知道,本王不在意。”楚式微看着她的眼睛,“本王做什么,哪里轮得到旁人指手画脚。”
他这是何意?
他想做什么?
未曾听闻过楚式微几时对女色有兴致,他这是对她有意?比起楚子揭,淮乐与楚式微更无兄妹情谊,他们之间,相交甚少,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淮乐仔细想想,大抵不会,姜妃娘娘与皇后对立,楚式微看上谁都不会看上她,何况楚式微从未多看她一眼。
淮乐与楚式微相处不多,却不知为何,无端觉得他不是与旁的男子一样,垂涎皮囊美色的人。
楚式微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淮乐曾经亲眼所见过,有标志的女娘将香囊赠予二皇子。
淮乐是碰巧遇到,见到这难得的一幕,不免顿足看了过去。
远远看去,楚式微没有接过香囊,许是他说了难听的重话,女郎哭得伤心。说来匪夷所思,他这样难以伺候的人,竟然也能讨美人喜欢。
只是可怜了那位女郎,听说哭得损神,回去大病了一场。。。。。。
再言,他是皇室,需得顾及皇家和母亲的颜面。
“我与殿下,原是做过兄妹,若是从别人口中乱说出去举止不洁,陛下知道了定会降罪。”淮乐垂目道。
皇帝最在意的便是颜面。
早年皇帝厌恶皇后与母家掌权,让他做了个有名无实的皇帝,毫无颜面可言。这些年来朝中的权势逐渐回到了皇帝手里,皇帝对皇后愈发冷淡,甚至连现在皇后落下腿疾也仅是去看望了一次。
淮乐与楚式微之间隔着这一层旧关联,纵使皇帝再纵容楚式微乱来,也断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这便是淮乐趁早抽身与楚子揭的原由其一,楚子揭是皇帝的亲子,再如何,虎毒尚不食子,倘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遭殃的必定是淮乐。
书上说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淮乐于此好奇,起初并不抗拒,才与楚子揭有了后来几次的尝试。
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淮乐见过的男人里,楚子揭和楚式微姿容上上乘。
淮乐悄然看了一眼楚式微,他的鼻骨生得好看,精致直挺,英气凛冽。
与楚子揭不同,楚式微一身行头价值不菲。玄衣金冠,宝玉腰带,戒环耳饰,在他身上贵而不俗。
纵使再好看,淮乐也从未对楚式微有过多余想法。淮乐于楚式微,更多的是惧怕与戒备。
知道淮乐看重声名,楚式微默然,他不怕淮乐说的那些,看淮乐认真地与他说着其中利弊,便耐心地听着,由着她说的去。
车轿行至宫门,停的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