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已经快晌午了。阿丑坐在田间地头,一只手捧着水碗喝了个畅快,另一只手揉了揉酸痛的腰椎,心道这身体真是缺乏锻炼,就看见一位少妇从不远处走来。
“姑娘,瞧着眼生,是昨个才来的山脚下那户?”少妇五官虽不出众,长得倒白皙,笑容温暖可亲,一身简单干净的灰布短裳利落干练。
阿丑放下水碗站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蒙着面纱的脸微抬:“嫂子好,我昨儿才来,叫我阿丑就成。”
“俺夫家姓赵,就住村头第二户,叫我赵三嫂,”赵三嫂挎着提篮介绍自己,双眼明亮真诚,“听佟里正说,你们家就一老一小两人,有什么困难,找里正找俺都成,别客气!”
“谢谢赵三嫂,有困难我不客气的,你们有啥我帮的上忙,也别客气就是。”阿丑看着赵三嫂真挚的笑意,不由得放下心防。
“是哩,不多说,家里还等着俺回去,得闲聊!”赵三嫂说着,踩着稳健的脚步离开。
阿丑望望晴朗的天空,扛着锄头回家去。
院子里,徐奶奶刚把过冬的棉衣收了针脚,放在劳动归来洗完手的阿丑身上比划着:“嗯,特意做大了些,明年你长个子长肉了,也还能穿。”
深青色的棉衣只浅浅绣了几道纹路,其余了无装饰,拿在手中厚实暖和。比一比大小,虽说比如今阿丑的身量略大一点,但冬日里多添几件衣裳,明年再长些个子,也就正好合适了。
阿丑看着手中外观朴实却暖和的棉衣,笑容满满:“奶奶,您针线真好!我看看您那套呗!”
说着边让徐奶奶也比划一番,又是一阵说笑逗趣。
两人将棉衣过水晾晒在院子一角,阿丑便说,下午让徐奶奶带她上山捡柴,顺便学习辨认一些野菜野果。
秋光里,稀疏斑驳的树影投下。拨开一根枯枝,阿丑指着前方的植物:“这个看着好像蒜呀,是大蒜吗?”
细长微黄的叶片一根根紧挨着,阿丑只觉得它长得像大蒜。
徐奶奶偏头一看:“这菜我们叫小蒜,也可炒来吃,比寻常蒜小得多,味道也没差多少。”
阿丑点着头,挖出一点,放进身后背篓,打算回去研究。
徐奶奶又走了几步,拨过一丛松针,从上面摘下一颗松球。松球外形圆润对称,鳞片规则,颜色古朴清雅。阿丑接过捧在手心,只觉得就像一个小小的艺术品,应该摆放在卧室的书柜上。
不过徐奶奶却告诉她,这松球是烧火的好材料,要是生火用上它,能省事不少;还能烧来当油灯用。
阿丑闻言眨眨面纱下清澈的双眸,微微有些不舍。
“这么好看的松球,烧了我觉着可惜呢!”阿丑将松球收进背篓。
徐奶奶有些好笑地看着阿丑:“又不是仅此一件,烧了世上再没有了。这满山的松树,不缺这一个!”
言罢继续往前走,忽听得一声叫喊。
发生什么了?阿丑和徐奶奶对望一眼,急匆匆向着叫声发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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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丁家
阿丑和徐奶奶快步穿过树林,只见一男子坐在石头上,左脚脚面鲜血流淌,疼得汗如雨下,咬着牙没有再吭声。在他身旁安抚他的,是昨日见过的佟德全第五子佟宁信。
“丁大哥,你忍着点,”佟宁信说着,把身上的竹筐卸下,“俺先下去找俺爹他们,让他们把你背下去。”
阿丑闻言,看了看那个丁大哥,大约十**的样子,根本不是十四岁的佟宁信能背得起的。
“佟五哥,这是怎么了?”阿丑上前询问,看样子那个丁大哥伤得不轻。
佟宁信扭头见到阿丑,如同看见救星:“阿丑!你们也在这里,正好,俺去找俺爹,你帮俺看着丁大哥就成。”
阿丑点头,心知不是询问缘由的时候:“你快去,我在这等。”
佟宁信一溜烟去了,丁举文忍着痛,打量阿丑一眼,眼中露出些微好奇:“你是外地来的?”
“嗯,”阿丑也没什么惊讶的,她口音太明显,很容易听出来,“你伤口被利器贯穿,幸好没有碎片残留,需要立刻止血。”
身上无药,只能就地取材。
接着她扫了一眼附近的植物,发现丁举文所背药筐里就有止血良药侧柏叶。于是拿了一些,找到两块石头将侧柏叶磨碎。
“奶奶,帮丁大哥把左脚的鞋子脱下来,慢点别弄疼他。”阿丑一边制药,一边和徐奶奶说。毕竟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她去帮丁举文脱鞋,甚是不妥。
徐奶奶小心翼翼把鞋子取下,却还是难以避免听到了丁举文的吸气声。
伤口还在溢出鲜血,阿丑将侧柏叶磨成的绿色浆液淋在丁举文伤口上,丁举文的眉头又皱得深了一些,就听见佟宁信带人回来的脚步声。
“爹,就在这里!”佟宁信带着佟德全和赵大庆跑过来。
几人二话不说,赵大庆背上丁举文,佟德全拿着药筐,急匆匆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