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姑娘亦不需要妄自菲薄,调水虽然不是短期有效的方法,却是个好方法。假以时日,姑娘能大有所为也未可知,”顿了顿,墨玄侧头看向窗外清蓝的晴空,“至于大旱,且看天意何如。”没有希冀,也不曾埋怨,只是淡然。
马车在街口停下,阿丑走下来回身行礼:“多谢墨公子,我也不叨扰了。若想知道灾情如何,最好还是去亲眼看看。我一面之词,有不周到的地方,只希望能帮上墨公子。”
撩起帘子的墨玄点头:“多谢阿丑姑娘,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会在谯郡,若有什么墨某可以帮得上忙的,来开安客栈便是。”
最后一句,阿丑只当是人情客套话应下。谁敢麻烦第一富商?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墨玄客气有礼,她也不会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转身朝佟宁信那边走去,车轴辘辘的声响在身后渐行渐远。阿丑偏头瞅了眼一脸惊奇的佟宁信:“这样看着我干嘛?”语气稀疏平常。
“那是个什么贵人呀?”佟宁信好奇地问。
阿丑只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回答,顾左右而言他:“这小半天,有人买东西吗?”既然墨玄选择不声张不留名,她自然不会告诉别人,这些日子的好事就是墨玄所为,也不会透露墨玄的行踪。
佟宁信看着阿丑在隔壁坐下,摇头似拨浪鼓:“半个都没有,这都啥日子了,还有人买东西?阿丑你太会挑时候了!”
“总不能让东西烂在家里吧?来城里看看情况,也是好的。”阿丑拿起书,不以为然。
“看看情况?所以那个公子,到底啥人?”佟宁信不死心地再度开口,笑得别有深意,八卦气息十足。
阿丑抬起下巴,语气带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瞧你这模样,就和村里嚼舌根的大妈似的,有点气质行不?”
佟宁信讪讪低头:“老被你嫌弃……”也不敢再多问了。
街上行人越发少起来,也愈加安静,是以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很是清晰。
阿丑放下手中书卷,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金黑宝相纹靴,接着就是一位暗青衣袍的男子。
“这些药,我都要了,赶紧包起来。”薛临海高高在上地俯视阿丑,眼眸中神色不善。
阿丑并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只是按习惯询问:“这位客官打算出多少价钱?”
“怎么,你觉得我像出不起钱的人?”薛临海语气有些冲,似乎阿丑轻视了他。
阿丑自是看出他衣着华丽,只是,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更何况,做生意怎么能不长心眼:“并非如此,公子财大气粗不假。但生意是另一回事,谈好价钱,日后谁都方便和气。”
孰料她自以为在理的说辞,引得薛临海勃然大怒:“没眼色的轻贱东西,大少爷我肯买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还想讲价钱!”
阿丑抬头起身,对上他戾气横冲的双眸,微微眯起眼睛:“既如此,东西我不卖了。”此时她万分肯定来者不善,这人怕是想挑起什么事端,否则怎会蛮不讲理故意惹事。
可既然对方有备而来,目的不纯,拒绝交易就能息事宁人吗?
“本少爷想买的东西,还没人敢说不卖!来人,”薛临海面目狰狞,高声厉喝,“把这些给我砸了!本少爷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要!”
他身后的小厮闻声而动,立刻围了上来,就要动手。
佟宁信见势不妙,赶紧跳出来想说和:“等等,各位大爷,等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阿丑本来不为所动,只静静站在原地:东西砸了也就砸了,也不是缺这些银子。她想知道的,是这个人接下来会怎么做。把她暴打一顿?还是直接杀掉了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按理来说,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以前见没有见过,怎么就结下梁子了呢?
却不曾想,佟宁信跑出来想要说和。若能和平解决,这个人一开始就不会这么横。与一心想找茬的人谈和平共处,太天真了吧?
阿丑伸手一拉佟宁信,让他退后几步:“这位公子,阿丑向来是直接的人,公子目的何在,不妨明说。”等下若是开打,伤到佟宁信该怎么办。何况,事情针对她,她不想拉佟宁信下水。
薛临海玩味着阿丑坦然平静的语气,冷笑道:“有点意思!你这毛丫头,自视甚高,以为能逃过本少爷的手掌心吗?每次见你都是蒙着面纱,不知脸蛋如何。要是个小美人,就去给本少爷当通房得了。”
无耻贱男!阿丑咬牙切齿,在心中暗自咒骂。
只是表面上,却不能太过放肆,论力量人数,她可是处在下风的:“越说我越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阿丑以前有哪里得罪了公子,可否明说,也好让阿丑死个明白。”
“得罪?”薛临海讥讽地反问,“真是好大胆子,你不知道,在谯郡行医先要薛家点头的规矩?太医院都敢得罪,你既然胆子这么大,我们薛家的惩罚,肯定也扛得起!”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发狠。
阿丑怔了一瞬:薛家?就是上次她在谯郡行医,派家丁来打砸的,有京城太医院背景的薛家?
“薛少爷,上次的事,是我不清楚规矩。后来知道了,也并没有再冒犯薛家。况且,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薛少爷大人有大量,何苦再和我们这种小人物计较?”阿丑虽然心里极度不爽他——欺善怕恶、蛮横无理、罔顾法纪、卑鄙无耻,可是她能怎么办?硬碰硬?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