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管你叫妈,才不是因为什么缘分。
康小乔有些惨淡的笑笑,爽快的站起身,不伦不类的冲着美妇人行了个礼:“妈妈。”
那妇人也不拦着她,点了点头任由她行了礼后让她坐回原位。又饮了一口茶,把桌上一碟精致的点心往康小乔面前推了推:“常言道知恩图报,我是个生意人,凡事讲究有来有往。现在你就与我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姓氏名谁,原籍何处,今年龄几许,故旧操的是什么行当吧。”
“我姓康,叫康小乔。眼看要十九了,勉强算是个学生。”
“学生?”
康小乔一怔,旋即想到这年代大概还没有学生这个词。于是讪讪的挠了挠头补充说:“呃,在我那个年代……呃,在我老家,看过几本书,认得几个字,就算是学生了。”
什么叫不爱显摆?什么叫低调?什么叫谦虚?
这就叫不爱显摆,这就叫低调,这就叫谦虚。
一个学年二百天左右,康小乔不是天才,没跳级,普普通通的寒窗苦读十二年才读完小学初中和高中,不算补习班,光按部就班的上课就上了两千四百多天。赤道周长约等于两万公里,一本练习册的宽度大概是17公分,康小乔这两千四百天里做完的练习册少说能绕地球三圈,这还是竖着摆的,横着摆二十多公分一本,努努力能打造一条地月通道……
说远了。
总之美妇人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了让康小乔心惊胆战的纸,平铺在了桌上。
“那这上面写得是什么,你可认得?”
康小乔又想点头,又想摇头:“您这上头写的字我是全都认识,却不知道连起来是个什么意思。”
美妇又点了点头,把纸折了折又收了回去。
“这是张卖身契。上头的指印也是你亲自按下的。你别说妈妈趁人之危,我救你一命,你又花了我不少药钱,妈妈从打做生意以来就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你这身子,自然也是我的了。”
妈妈……什么叫我的身体属于你了……能不能请你不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啊!
“可是妈妈……二百五十两……是不是太多了些……”
美妇人也不还价,美目流转,斜斜的瞥了她一眼道:“小乔,敢问你若离开了我这胭脂楼,有何处可去得?有什么行当做得?我救你回来时你衣着古怪,身无分文,可是在何处犯下了什么案子,见不得光?”
康小乔想了想,确实,离开了这胭脂楼,自己无处可去不说,她甚至连在这个地方要用什么样的货币还不知道。
“……我虽然没犯什么罪,可是确实无处可去……”
“那就容许我再多问一句,你一介布衣弱质女流,离了雕梁画柱之处,又能做得什么事?”
“……呃……”
康小乔一时语塞,默默的低下了头,盯着横在自己和美妇人之间那张纹理清晰细腻的深紫红色圆桌,淡粉色的桌布上细细密密的绣着一副鸳鸯戏水图,桌布四角还坠着银色的流苏。康小乔不禁走了神,开始想着这张桌子与这副桌布若是拿到自己的故乡,能够拍出什么样的天价。
没听见康小乔的回答,那美妇便又拿出了那张卖身契,往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拍,发出砰的一声。康小乔吓了个哆嗦,再往妇人眼中看去,老鸨一双媚眼里载了三分凌厉。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就是到了官府,差衙官爷也知你要留在我胭脂楼中卖身,除非凑足了银子予我,否则休要想甚么自由身,你便在这胭脂楼里做吧。”
康小乔在那张卖身契上头看了又看,盘算着该如何与这位绵里藏针的青楼老鸨谈判。
“妈妈……二百五十两……是不是多了些……我真的不值钱。”
美妇人不大明显的略微侧了侧头,用有些打趣的眼神看着康小乔道:“那你与我说来,你价值几何?”
康小乔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一咬牙:“三十八!”
妈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我瞧两百五十两才合适你。”
“妈妈……我真的很贱的……我的命真的不值钱,您太高估我了,我就是个三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