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陈贤还是不放心,但他的话有理,最近开会的时候总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要是再感染什么就更麻烦了。
&esp;&esp;两人赶快打道回府。高明在车上就睡着了,到家后也一直在昏睡,还未入夜就又发起烧。高烧让他排尿变得困难,但导尿很顺利,看起来也是正常的。陈贤趁他睡着,把他全身都检查过了,肚子不涨,身上也没有新的压疮和外伤。
&esp;&esp;就是吹风感冒了吗?还是什么其它原因?陈贤拿不准,叫醒他想带他去看急诊。
&esp;&esp;“有这功夫,你不如给我找个退烧药吃,让我多睡睡,就好了……”高明被他吵醒,难受得睁不开眼,但头脑还清醒。
&esp;&esp;陈贤拗不过他,按他说的做了,把电脑搬来守在他床边。怕他烧坏脑袋,从冰箱取了冰袋,拿毛巾裹起来,敷在他颈侧和腋下。
&esp;&esp;高明本想叫陈贤去休息,但一闭上眼就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陈贤正在帮他翻身。可能已经很晚了,对面楼上都没剩几盏灯。
&esp;&esp;“醒了?”陈贤半蹲下来看他,把水杯递到他枕边:“刚想叫你起来喝水。”
&esp;&esp;高明没有动手去接,而是蹭了蹭头直接用舌尖把吸管舔到嘴里,有气无力地嘬着。
&esp;&esp;“小家伙,看来教我很耗内力啊?才传授了两句就病倒了。”陈贤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高明的头。
&esp;&esp;“你还……开玩笑。”高明一说话就感到喉咙有痰卡着,刺激得他想呕。他的脊髓损伤平时不太影响呼吸功能,但导致的腹肌麻痹让咳痰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问题。
&esp;&esp;“别呛到,我们先排痰。”陈贤说着把水杯收回放到桌上:“这样是不是咳不出来?我扶你换个姿势吧。”
&esp;&esp;陈贤把他床尾调高,然后帮他把身体转向自己,给他怀里塞了个枕头让他抱着能舒服些。抽了几张纸巾,认真叠起来塞进高明手里。然后扶着他的肩,另一手开始自下而上拍他的背。
&esp;&esp;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有点骇人,让高明想起刚做完手术那段日子。每天护士来拍背排痰,病房里此起彼伏的恐怖声音,都是人们为了呼吸而做的挣扎。
&esp;&esp;那么生不如死的时间都熬过来了,亏了有你,否则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暗夜。
&esp;&esp;一切都会变好的,高明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esp;&esp;他悄悄拉住陈贤的衣角,开始想象自己的胸腔是一个打击乐器。
&esp;&esp;发烧让他的身体虚软隐痛,哪里都好难受,但是好开心啊,真的好开心。他红着脸颊,浅浅笑出来。
&esp;&esp;“怎么了?想什么呢?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esp;&esp;“没……”一出声,又被刺激得控制不住地又咳又呕,痰液被震得松动了些,悬在气管处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高明的腿痉挛起来,把夹在中间的枕头踢到了床下。
&esp;&esp;陈贤稳着他的身体安抚他:“别急,别急,攒点气,再咳两下,马上好了。”
&esp;&esp;窒息感让他手臂僵在胸前颤抖,生理性的眼泪都被憋了出来。高明试着吞咽了几下,小心地呼吸着,终于蓄了点气。
&esp;&esp;他深深地咳了几次,与其说是咳,其实更像是在用力哈气。借着拍背的震动,粘稠的痰液终于滑落,空气重新冲入气道,高明贪婪地猛喘着,手上又被折腾得没了一点力气。
&esp;&esp;陈贤拿过他手里攥着的纸巾,帮他抹干净嘴角,又拿了张湿巾给他擦了脸和手。
&esp;&esp;“明天要是还不退烧,还是去医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