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跟老头闹翻之后,她宁可住在只有十坪大小的套房,也要搬出老头的豪宅,一年顶多只在除夕夜进家门,但每次待不超过半个小时就会跟老头起冲突,连年夜饭都还没开动就被老头撵出家门,显然今年也不会例外。
想到又要回“家”面对一年一次的火爆冲突,她就觉得烦,但她又拿老妈的泪水没辙,只好妥协。
唉……真烦。
她是家里的黑羊,上头两个姐姐和母亲对于老头不理性的性别歧视,选择沉默以对,不跟他起正面冲突,只有她会跟他辩驳。
大姐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对象是老头一手安排的,因为老头看上大姐夫的工作能力,藉由联姻让大姐夫顺势当上接班人,接下老头一手创建的“丁固建设”。
二姐几乎是被当成男生养大的,她的外表就像个俊俏的冰脸帅哥,家里附近经常有爱慕的小女生徘徊。父亲原本想让她继承家业,但半路杀出大姐夫这个“程咬金”,让被当成继承人养成的二姐如今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
而她呢,打从国中叛逆期开始,只要一跟老头碰面就斗。不是她不孝,只是老头重男轻女的观念已经离谱到无可救药,这点从她家三姐妹的名字可以一窥究竟。
大姐——丁焕娣,唤来弟弟。
二姐——丁若男,从小被当成男孩来养。
她,丁茤萸——多余的人……有哪个父亲会帮孩子取这种名字?!
她跟老头前世一定是斗牛跟斗牛士的关系,她是拿著红旗挥舞的优雅斗牛士,老头则是被气得乱撞的暴躁公牛。
感谢她家老头多年的“调教”,让她学到争斗的艺术,如何以最致命的言词取得胜利,而不是扯破喉咙大吼大叫,最重要的是保持优雅闲散的态度。
很多人都是被她气定神闲的悠哉态度给气炸的,她家那个老头就是其中一个。
想想柔弱的老妈也挺可怜的,跟高压统治又重男轻女的父亲生活了快三十年,竟然没发疯,忍耐力绝对可以名列金氏世界纪录。
若要她列举世上最讨厌的动物,除了老鼠之外,非男人莫属。
有了父亲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坏榜样,让她对男人完全产生不了任何兴趣,尤其是强势的男人,更是让她感冒,偏偏她遇到的都是一些自负到极点的猪头。
刻意避开车流,随心所欲地左转右拐,没想到让她来到一个夜景超棒的陌生地方。
“咦?这里是哪里?好漂亮!”她想也没想就熄了引擎跳下车,找了一个视野最棒的地点坐下。
今天的天气虽然寒冷,但能见度很高,可以清楚鸟瞰台北市区的夜景,还好她穿了羽绒大外套,不怕冷风吹。
“真棒!”想在台北找到一个可以看夜景,又不用人挤人的地方,很难呢!“今天的运气真不错。”
不知道坐了多久,越坐越冷,她开始东张西望,这才发现附近没有住家,就连路灯都没有,整条路都是黑抹抹的。
她的胆子向来比一般女生大,看恐怖电影会看到哈哈大笑,甚至在大学夜游时因为曾独自一个人走进所谓的废墟游荡,故而博得“丁大胆”的封号。但此刻,她也不禁觉得背脊发寒。
二话不说,她赶紧回到车里,插入车钥匙启动,但车子却动也不动。她不信邪,又试了好几次,终于确定她的车子竟在最不该闹脾气的时后选择罢工!
“不会吧?上个星期才做过固定保养耶!”她无奈地侧弯著身,打开副驾驶座前的储放格,找出车子的维修手,上头列有二十四小时的拖吊服务电话,接著又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咦?”她傻眼地瞪著一片黑的手机萤幕。“竟然没电!”
不、不会吧?
“天啊……”她很少惊慌失措——多亏老头多年的调教——但莫名地被困在不知名的荒郊野外,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突然,她发现前方有个一闪一闪的灯源缓缓接近,微弱的光芒在一片黑暗的夜里,有如灯塔般明亮。
“那是……”她纳闷地盯著那道微弱的灯光。不像汽车,也不是机车,更不会是萤火虫,那……到底是什么?
她微眯著眼,努力辨识,随著距离越来越近,谜底终于揭晓——
是脚踏车!
“喂~~”她兴奋地跳到路中央,双手用力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