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女们怯怯的退了下去。将湖心小筑的门紧紧从外面关上,一队九殿下的贴身护卫神情严肃地守在外面。
“你坐!”九殿下随意指着一边的锦凳,脸色有点儿捉摸不透。
欧阳云阔俊美的眉眼间却是一片萧杀:“殿下!那边已经动手了,殿下还等待什么?”
慕容珣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微握成了拳,青玉扳指上晕染着不太分明的光泽,他还是做不到三殿下那样的狠辣。
欧阳云阔抿了抿唇:“皇上身上的病根是早已经落下来的,不光是身体上的顽疾,还有心病。只是没想到三殿下竟然以……”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忍着痛楚想到了沈苾芃那张清雅绝俗的脸。沉沉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三殿下竟然用那个女子将圣上骗了去。”
九殿下微微闭了眼睛,脸色暗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一直以来都搞不懂一件事情,西南部族虽有谋反之心,但是部族实力实在弱小的很。父皇那次竟然命君骞统帅十几万大军南征。还将那个小小的狄水部落整个灭族,这不像是父皇一贯的做法。父皇虽然以武立国,但是绝不会做得这么绝,呵!定是慕容旭那个混账挑拨离间,投父皇所好,以为杀了那个狄水部落的男子,父皇所爱的女人便会一心一意爱着他。我的那个三哥当真是狠啊!”
欧阳云阔闷闷吐了口气:“九殿下!现如今三殿下已经控制了皇上,所谓当断不断必遭后患,不如……”
他看着九殿下的眸子,挥起手掌砍了下去!
“不可!!”九殿下猛地站了起来,“不能轻举妄动,这样会害死父皇的!”
他看着沉沉的夜色,诺大的宫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又鲜血淋淋的秘密啊!他此刻的心情犹如煎熬在滚烫的油锅中。他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他断然不能背上逼死父皇的大逆不道之罪。可是现如今形势越来越不妙了,三皇兄的手腕太过狠辣了些。
欧阳云阔闭了唇再不说话,他看着九殿下玉立在窗边的身影,叹了口气。还是太柔弱了些,不过但凡明君总要经历过一番生死考验。不知道他的肩膀准备好了吗?可是他心中却是一片惶急,若是那个延庆帝深爱的女子落入三殿下手中不知该遭受多少非人的虐待啊!
他也知道若是这一次九殿下不能痛下决心掰回一局,此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九殿下!”欧阳云阔最后挣扎着,“三思而后行!但是机会也是转瞬即逝!”
“殿下!靖安侯府世子爷求见!”
“请他进来!”
九殿下转过身看着推开门迈着稳健大步走进来的君謇,一如往常的器宇轩昂,只看到欧阳云阔后脸色稍稍暗了几分。
“君謇见过九殿下!”君謇行了礼,冲一边的欧阳云阔淡淡点了点头。
“你那个二弟处理的怎么样了?”九殿下表情恢复了一点平静,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君謇表情微僵:“内子手腕独到,不光令他分了府,而且还将他的财源断了几条。”
九殿下唇角堆起一个苦笑:“君夫人却是女中豪杰,智谋过人,可是君骞执掌靖安侯府那么多年,想必君夫人这几招狠的也仅仅是给他挠挠痒痒而已。”
“他们很可能向宣平侯下手了!”君謇心事重重地说道。
九殿下猛地一怔,宣平侯府现如今好不容易站在了他这一边,虽然因为之前徐钰那件不好的事由,让这关系稍稍疏远了些。但是他已命君謇处处关心,时时问候,倒也令宣平侯府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但是若真的被三皇兄除去了宣平侯,对自己定是大不利的。
“告知宣平侯府近日小心着些,”九殿下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君謇,“这个话你去说。”
欧阳云阔一听九殿下不着急宫中的事务,却还是将视线放在了外面的势力上,心沉下去几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近些日子同九殿下该布置的都也布置了,该拉拢的也拉拢了,安置的棋子也发挥了相应的作用。所做的一切只差九殿下一份决心,却没想到临阵的他竟然存着几分妇人之仁。真不知道是天下的福还是天下的祸?
“九殿下,明早三殿下一定会有所动作……”他还要劝下去,却见慕容珣摆了摆手。
“欧阳先生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绝不能为了这天下丧失最起码的人伦,你不要再说了,”他叹了口气,“三皇兄虽然狠辣但是绝不会对父皇做出什么来,父皇从小最疼他也是最器重他的。我们虽然这一次处于了不利之境地,但是君謇手握重兵,京城除了君骞之外控制城防的也大多是我们的人。三皇兄绝不会轻举妄动的,我们……还有时间。”
欧阳云阔说不出话来,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暗道九殿下你真的认为三殿下还会给你留下一次机会吗?不过事已至此,看来他心意已决倒也无法再劝下去。
君謇也是垂下了头,不知道这纷乱的迷局什么时候能有一个清晰的结局?他暗自苦笑自己可是为此付出了太惨痛的代价,如果时间能够重新来过,他宁愿做一个闲散在家的世子爷,每日里同自己喜欢的人把酒论诗,畅游山水。
几天后,宫中传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延庆三十七年,九月初六,延庆帝病重移至京郊西城琼林苑居养,由三殿下慕容旭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