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之后,司仪官上前扶起李伯仲。
李伯仲擦去眼泪,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儿子,“去——跟叔伯们赔礼,你是什么辈分,敢跟长辈顶嘴!”
小家伙看了父亲半天后,才向众人躬身赔礼。
李伯仲见证儿子赔礼之后,方才站到一边,示意司仪官继续。
“李伯仲——难道你还要禁锢我等不成?”堂下那群披麻戴孝的闹事者里,居然还有不怕死的。
李伯仲瞥都没瞥过去一眼,“道勤,把不相干的人赶出去!”
黑道勤二话不说,对堂上武士一挥手,武士便开始动手推人。
“我等是朝廷命官——”那些人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几两银子买个座位,也敢说自己是朝廷命官,睁眼看看这堂上站得都是什么人,你们算什么东西,北王为天子血撒沙场时,你们躲在耗子洞里偷生,现在到是生了胆子,居然敢跑到汉北王府来胡闹!不送你们去廷尉府,那是因为你们还不够格!”黑道勤这番话含沙射影,不只是说给这些酸儒听的,这些酸孺胆子再大,也没大到敢贸然来北王府闹乱子的份上,他们身后定然是有人撑腰的,“滚!”
武士将人赶走。
灵堂内的官员们暗中互看——
这位以视线示意同僚:瞧见了没?这定然是在汉西那边吃到甜头了,威风都甩出来了。
那位耸眉:风水轮流转,这李家算是真起来了。
这位继续:难道你不服气?
那位:不服气又怎地?死了个岳锵,又来了个李伯仲,反正怎么着,威风都不是你我能抖的,趁早低头。
……
堂上一片心语。
司仪官继续高唱,灵堂上祥和无比。
小家伙仰头看看父亲,他今天算是见识了父亲的气势,虽然他只说了两句话,堂上却没半个人敢吭声。
李伯仲也低眼看看儿子,低声道:“做的不错。”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当面夸赞儿子。
在得到了父亲的首肯后,小家伙异常高兴。
也许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李邦五决定做父亲这样的男人。
***
李伯仲回来了,赵氏的灵柩也要运回汉北,所以第四天的夜里要封棺。
白卿也是到这个时候才见到他。
一番繁冗复杂的礼节之后,李家人才被允许站起身。
因为跪得时间太长,白卿的腿有些发抖,好在身边有侍女撑着,到不至于出丑。
封棺之后,李伯仲送亲属出门,至始至终,他们俩视线都没能交汇过。
凑巧的是在李伯仲送完亲属,回身时,在廊道上,两人总算打了个照面。
侍女很知趣地先退下了。
李伯仲看着她孝袍下的肚子,他该高兴的,毕竟他们又有孩子了,可这种状况下,他高兴不起来,“明天,你先回去吧。”扶着她的腰一起跨下廊道。
“我想陪夫人走完最后一程。”她尊敬赵氏,即使她始终不能开口称呼她一声母亲。
“已经够了。”回到汉北,会有更多的礼节等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整天跪肯定是撑不住的,到时有个万一,那可是两条命。
“……”她明白他是为自己好,所以无话可对,“你帮我个忙吧。”
点头示意她说。
“放件东西在夫人身边,当然,如果……不能放,在灵前化了也行。”赵氏喜欢木香花,所以她用平绣绣了幅木香图,一直都没来得及送她,这次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一会儿让人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