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觉得,其实秦书他也很是想找个伴,他来燕京这么长时间,因着各种原因,京里的人大都躲着他,也没有个和他说话的人,想必也觉得无趣。
林景倒是没有躲着他,可是他那点小心思,颜如玉全看在眼里,也没有那个心思管那闲事,只是无论林景的目的是哪个,眼前的这一位恐怕都会有些吃不消。
一想到林景,就想到以前的事,颜如玉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坐吧。”
指了指对面,没有酒杯,只能拿两个茶盏凑合,小心倒满了酒,其中一杯推给对面的秦书。
“我还记得你的酒量很好。”
秦书知道他指的是那次在青楼里,想到那天后来居然醉的不省人事就有些赧然,还不知道是颜如玉特意拿了酒灌他,只得点点头。
“还好,从小在西北军营里,被那些不正经的灌酒,已经习惯了。”
军营里可不就是这样,不会喝酒是要被人笑话的。
“那你跟着秦老将军上过战场吗?”
颜如玉喝了一口酒,满意地眯起眼睛,虽不如燕京的酒好喝,可是别有滋味,倒还可入口,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自然,十五岁就跟着上战场了。”
秦书觉得他眯起眼来的模样有些像偷了嘴的狐狸,就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颜如玉有些不敢相信,十五岁,这么小?真的是看不出来。
“那那年草原人来犯,你也去了?”
近些年匈奴退居草原,部族内乱不断,一直也没有大肆来犯,只是偶尔到了冬季十一二月份,水草不足的时候会来抢夺物资,防备一些也就没什么了,可是颜如玉说的那次草原来犯,是个例外。
是五个部族联合起来的,又是在夏季,本来防备就松懈了点儿,刚开始就是偷袭,打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西北本就开阔,加之那些人长在马背上,偷袭,使计,你追我赶的,花招百出,秦老将军可是费了不少劲儿,不过毕竟只有五个部族,也不成什么气候,打了一个多月,对方元气大伤,也就作罢了。
“嗯,那是第一次,跟着去了。”
也就是这一仗,秦老将军还朝封了个镇国将军回去。
颜如玉挑挑眉,很是感兴趣:“怎么样?”
秦书想了想,又看了看颜如玉,“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
“你暂且说一说。”
颜如玉也好听一听是不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他没出过门,虽说兵书也读了个遍,毕竟没有亲眼看过。
“打了一个多月,你追我赶,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尸横遍野,草原的温尔娜河都被染红了,那半个月牛羊都不愿意饮那里的河水,惨烈非常。”
没想到他会说到这些,颜如玉还以为他会讲一讲战时的布置,战术或者他自己如何奋勇杀敌的这些事情,没想到只是这样,三言两语的,倒是叫人不胜唏嘘。
颜如玉支了头,望着对面的秦书:“不喜欢打仗?”
秦书笑:“这是问得什么话?当然不喜欢,好好的,谁想去打仗呢?你争我夺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去不回了,这些暂且不说,战乱不也苦了一方的百姓?”
颜如玉总算明白为何秦书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军人的凌厉了,但凡是军人,说到战争,无论喜欢或者是不喜欢,总是带着那么一股热血的,可秦书却不是。
他不喜欢打仗,是一个对于战场没有好感的将军,或者说是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掠夺的天性。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也不知秦老将军怎么教导的,居然教出这样一个温厚的儿子。
颜如玉故意逗他:“你这话说得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难道你不应该信誓旦旦豪情万千地说,要将匈奴赶出草原去,让他们永不再犯的吗?这才像一个将军说的话。”
“将他们赶到哪里去呢?”
秦书倒是认真想起来,很是为难,皱了皱眉,“我也想过,可是他们也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再往北是雪山,往东是沙漠,西方是连绵不断的山,能赶到哪里去?”
叹了一口气,“我这样的确是不大招人喜欢,钟副将说是妇人之仁。”颜如玉愣了愣,也是,草原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再赶能赶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