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国的海军依旧驻扎在原地,彼此之间戒备森严,连日以来已经爆发了数次摩擦。各方已经尽力协调,避免了无意义的争斗,可局势依旧如同紧绷的琴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战争乐章的庞大压力之下断掉。
所有人都关注着归墟中的情况。
连日以来,时而有悠长浩荡的乐章从古老的城市之中响起。虽然内部无从查觉,但在外侧来看,变化一清二楚。
庞大的以太乱流依旧笼罩着整个海域,令所有人无法接近,大家只能够通过以太乱流之后的隐约变化进行推测。
很明显,天灾即将诞生。可情况却显得分外诡异。
可是除了前两天那令人瞠目结舌飞快变化之外,后续的几天里,那一座废墟城市却陷入了沉寂。
蜕变变得极其缓慢,缓慢到令人难以忍受。
就像是……难产了一样。
而远在圣城,中央圣殿的庞大星云监控之下,阿尔伯特大主教撇着哈喇子,昏昏欲睡。有时懒洋洋地抬起手,擦一擦嘴角的口水,抬起眼睛瞥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睡的香甜。
可惜,受伤的半张脸愈合之后不复往昔,筋肉裸露,看上去十足狰狞。
许久,等他睡饱了,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身影。
枢机主教会的红衣主教静静地站在星云之下,抬头端详着归墟的闪光,沉默又寂静。
“你醒了?”
“睡够了。”阿尔伯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揉着眼睛,抬起身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叫我?”
“刚刚到,你睡得很熟,我就没叫。”老主教摇头,从归墟的闪光中收回视线:“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了?”
“一周多了。”
阿尔伯特没精打采的说道:“天灾这种东西也会难产么?连累着我们这群连助产士都不算的家伙着急。”
“生产也是需要技巧的。”老人摇头:“不能着急。”
“听起来你有经验。”阿尔伯特笑了。
“嗯,是有。”
老人轻声叹息:“早些年,我在南方服事的一个小教堂服事。镇子上有两个大夫,但一个负责剃头,一个只会放血治疗。
有时候一个像样的助产士都找不到,只能来教堂找人帮忙。
那里的女人结婚很早,十六岁当母亲已经算晚了,难产的事情也不少见。生产一次,就是赌一次命。
有的时候我要跟当时的神父一起连夜出诊,给人接生。但有的时候手艺再好也没用,往往都要面临选择……”
“让我猜猜。”
阿尔伯特捏着下巴笑起来:“要孩子还是要母亲?”
老主教耸肩。
“他们选的什么?”
老主教没有说话,话题到此为止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
许久之后,老主教从沉思中抬起头,轻声说:“让肖邦发出讯号吧,迟则生变,免得夜长梦多。”
阿尔伯特的笑容不再,“你确定?”
“有的时候,光等着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会给两方都带来痛苦。”
老主教的眼神静寂,“总需要痛下决心。”
一张签署着圣座签名的授权书放在了阿尔伯特面前,阿尔伯特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叹息一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