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那么如今,她遗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密码,会否就是当初我写下的那串数字?
第二天登门拜访青的父母,是一段极其煎熬的经历,虽然实际上只在她家逗留了短短半小时的时间,但我觉得每分每秒都过得异常漫长而艰难。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站在青的灵位前,看着我曾经爱过也恨过,怀念过也诅咒过的那位女子,化作一张黑白照片,看着她那熟悉而温暖的笑容,眼角间还有一丝戏谑的味道,我无法相信她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我接过青的母亲交给我的箱子时,我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拿不稳那个并不重的木箱。箱子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密码锁,即使不知道密码,想撬开这个锁也费不了多大的劲,只是青的母亲非常尊重女儿的遗愿,根本没想过要强行打开箱子。
“你真的知道密码吗?”
“我试试吧。”前一天夜里,我已经努力回想过当年到底是怎么样调换数字次序的。
咔嗒——
密码锁轻轻一响,清脆利落地打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掀起箱盖,看到箱子里只有一个白色的信封。
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回家之后再看信吧。”青的母亲仿佛察觉到我内心的犹豫和彷徨,友善地提议。
“好的……”我确实没勇气当面拆开这封信。
“这个没法让人省心的孩子啊。”一声沧桑的叹息。
我本以为老人家要开始回忆青的点点滴滴,也做好了倾听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除了这一句话之外,青的母亲就再也没说什么。
一时之间,屋子里变得冷冷清清的,本来就不愿久留的我,拿到青给我的信后更是归心似箭,于是借机告辞。
我非常好奇青到底在信纸上写了些什么,但是当我的手指接触到微微泛黄的信封时,竟然无法鼓起勇气将它拆开,心里有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
就这样纠结了大半天,直到夜阑人静之时,我才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撕开信封,取出信纸。纸张是雪白的,上面布满青那娟秀的字迹,天蓝色的墨水,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有点迷离。
而信的内容,更让我目瞪口呆——
亲爱的: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你已经原谅了我——那个曾经欺骗你,背叛你,伤害你的我。而我,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知道现在的你是怎么一副模样?会否已经白发苍苍,老眼昏花?膝下是否儿孙满堂?其实我心底里面希望此时此刻的你还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你并没有恨我太久。
首先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比你想像之中的更爱你,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开始,直到最后一刻,到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心意依然没有变化。
一见钟情,很可笑对吗?还记得我想要做一百件疯狂而难忘的事情吗?对一位男子一见钟情,早就被列入了我的愿望清单,而且我觉得这应该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为什么呢?我虽然玩起来很疯,但对待感情却非常冷静和理性,对初次见面的男子,我可以很快地和他结交朋友,却基本不可能迅速地更进一步。
然而你的出现,推翻了我的爱情观。虽然我是借着开玩笑的机会接近你,逗你,但当时你的反应让我觉得非常有趣,喝醉酒的模样也很可爱。我承认,当时我就对你有了一丁点的动心,就一丁点,可是感觉已经和我跟其余男生接触时完全不一样了,好像心里面某个地方被莫名地触动了一下,暖暖的。
当晚我就向朋友打听到你的电话号码,也知道你的一些基本情况,得知你有个关系相当不错的女朋友,我还是蛮失落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嘻嘻哈哈的,有什么事也不会太放在心上,还是厚着脸皮邀请你出来吃饭了,而且缠着你跟我玩这个交换密码的游戏。当时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异想天开的怪人吧?后来你又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我开始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你,偶尔和你吃个饭,聊聊天,很快就知道了你跟当时女友之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甜甜蜜蜜,双方的关系已经形同一潭死水。只是,我觉得你这人对我完全没有戒心啊,为什么会把那么隐私的事情透露给一位不算熟悉的异性朋友呢?难道这是你对我的某种暗示吗?
我一度非常非常讨厌破坏别人恋爱关系的第三者,也相信当小三必定有报应,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自己会为了你,甘心情愿地成为我最讨厌的那种人。我和你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意味着你跟女友之间渐渐生疏,我知道一旦过了某个临界点,你就会做出决定,或是跟我一刀两断,或是跟女朋友分手。我对自己相当有信心,我能带给你不一样的生活体验,带给你新鲜感,因此我会是这场恋爱拉锯战之中的胜方。
但在真正成为你的新一任女朋友之后呢?我将不再有神秘感和新鲜感,不再是遥不可触的女神,而是你身边的伴侣。你会发现,其实我跟所有女子一样,平凡,脆弱,浑身缺点……我在我们的关系还处于不能见光的暧昧地下情阶段时,就已经担心你终有一天会厌倦我,离开我。
另外,我真的是个很迷信的人,我相信因果报应,总是惦记着自己曾经破坏了一段美好而纯洁的恋情。我胡思乱想过我们分手的情形,想像自己是怎么哭着哀求你,不顾自尊,不顾形象,只想你能留下来。事实上,报应真的发生了,却是以一种比我想像之中更可怕,更无法接受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