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了,还不如咱们家自己搭棚子。”幼清笑着道,“咱们既是要做善事也不怕再搭个棚子费事,索性一做到底,再说,姑父虽不在乎这些名声,可若有岂不也是锦上添花。”
“你这孩子,咱们救济灾民怎么能想这些呢。”方氏不高兴,又想到幼清自小没有娘亲教,父亲总归是男人少了这份细心,便想借着机会和她说说,岂料幼清话锋一转道,“要不然,姑母问问大表哥的意思?”
方氏一愣,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等晚上我问问吧。”
幼清笑着给方氏添茶。
这边,刘氏似笑非笑的望着垂首站在跟前的王代柄,冷着声问道:“她果真是这么说的?”
“小人没有半句假话。”王代柄生的瘦高,矗在门口像个竹竿似的,又刻意压着腰远远瞧着非常滑稽,“陆妈妈说谁订的东西谁负责,如今多出两箱子来,就逼着小人送回去,您看,这东西原本是刚好的,谁知道姑老爷年节礼送了几箱子来,现在多了反倒怪在小人头上,小人办不好陆妈妈就说让小人找二太太您,说小人是您的奴才,处理不好就找主子。”
“你不用在我这里激将我。”刘氏在炕头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一笑,“她既是让你扔你就大张旗鼓的扔了便是,看她还能说什么。”
王代柄眼睛一亮,笑着道:“成,小人就从大门拖出去扔了。”又朝王妈妈看了一眼。
刘氏白了王代柄一眼厌烦的摆摆手。
王代柄笑眯眯的行了礼退了出去,等她一走刘氏脸色就垮了下来,这些日子连着几件事情都不顺,方氏就像是被人*了一样事事都要掺和一把,不过多了几箱海货,就算是王代柄办事不利,可家里也不差这点钱,竟硬是送过来,岂不是打她的脸!
“奴婢也觉得蹊跷。”王妈妈满声的疑惑,“大太太向来不会反驳您的决定……会不会是陆妈妈使得坏?前几日管事来的时候也是她劝着大太太的。”
刘氏冷着脸没有吱声,显然气的不轻。
这一笔总要清算的,王妈妈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想起幼清昨晚见春云的事:“昨晚方表小姐去见春云了。”她微微一顿道,“那金锞子的事……奴婢瞧着方表小姐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您看会不会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还有春云……”那对金锞子若非她使人偷走了,指不定真让大小姐查出来和二太太有关。
到现在为止,她们都不知道到底是方表小姐赏给春云的,还是她故意这么做的,恨之恨没了春云后青岚院的事情打听起来太难了。
“不可能。”刘氏斩钉截铁的反驳道,“当年的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宋大奶奶早就回了临安,方明晖也不可能和她说这些旧事,至于方氏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谁能告诉她福泽有余重生。”一顿又道,“至于春云……”她忽然想到幼清淡然从容的神态,就有些没有把握。
王妈妈皱着眉头,这一次两次的事怎么都和方表小姐有关。
“找个可靠的婆子盯着青岚苑,但凡她做了什么都来告诉我。”刘氏说着若有所思,王妈妈觉得这是眼下的好办法,她弓腰应是,二太太已转移了话题,问道,“二少爷去哪里了,怎么今儿没见着人。”
王妈妈就道:“一大早就和三少爷出了门,说是和祝姑爷还有宋大人一起去十渡钓鱼。”
“宋大人?可是吉安永新的宋九歌?”刘氏一愣坐直了身子,王妈妈点点头应是,刘氏就笑了起来,“这孩子如今交朋友越发有眼色了。”
王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起薛明:“昨晚上二少爷又在那边待到半夜才回去休息。”
刘氏一点喜色顿时垮了下去,王妈妈又道:“太太,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您既是让春云塞了帕子试探了大少爷和周表小姐,这件事何不一蹴而就……奴婢看二少爷这样实在是心疼。”说着眼角微红。
“没出息。”刘氏又恨又无奈,“你不说我到是忘了,蔡彰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打听过了,蔡夫人要求高着呢,要家世清白的京官小姐,还要品貌好的。”王妈妈说着摇了摇头,这么一摆门槛方表小姐可就不适合了,“说起来,奴婢好像听说姑老爷今年政绩考核得了个优,很受上峰赏识。”
周礼得势,周文茵自然也水涨船高,实在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刘氏也喜欢周文茵,一来她是外甥女知根知底,最重要的她有个得力的娘家……她要是不满意,当初也不会试探薛霭和周文茵了。
只是可惜……
想到儿子,她也心疼,只得叹气道:“他一门心思护着人家,生怕委屈她了,我做的多了只怕他还会恨我。”
“你们是母子,您一心为他好他怎么会恨您,将来等周表小姐进门他只会更加敬重您,就更谈不上恨了。”王妈妈说着满脸的笑意,比刘氏还要期待几分。
刘氏就想到方才落掉的脸面,她唇角紧紧抿了起来。
就在这时,丛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大太太让人把王管事摁在智袖院,也不知什么原因,正打着板子呢。”
刘氏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王妈妈则惊的三魂去了六魄,急的语无伦次的道:“大太太为什么要打他?”大太太素来温和,更何况王代柄可是二太太身边的人,大太太不应该会这么做。
丛雪看了眼二太太,回道:“说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
刘氏只觉得额头跳着疼,方氏这是抽的什么风!
“太太。”王妈妈急的腿都软了,她跪在了地上求着道,“他那么瘦几板子下去定是要了他的小命,您一定救救他!”
刘氏这才站起来,丛雪机灵的上前扶住她,刘氏这才道:“您也别哭了,咱们去看看不就成了。”
王妈妈抹着眼泪跟着二太太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