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好。”太后忽然觉得好累,“哀家累了,歇会儿,你去忙你的吧。”
端姑姑应是,服侍太后褪了衣裳上床,太后望着头顶的承尘眼泪也落了下来,眼前就浮现出三皇子和大皇子的样子来……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着。
眼前迷雾重重,太后忽然发现她站在了万寿宫的内殿中,浓浓的丹药味儿呛的她透不过去来,她忍不住拿帕子掩了鼻子,她最不喜万寿宫,更讨厌这里弥漫的药味,她目光四处看了看,殿中一个人都没有,她自嘲道:“我来这里做什么。”转身便喊端姑姑打算离开,可喊了几声端姑姑都没有回应,她拧了眉微有不悦,提着裙摆快步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眼前迷雾浮动,自雾气中走出来一人……
那人穿着一件正红色湖绸直裰,戴着玉冠,眉目清隽疏朗透着中年男子的沉稳和刚毅,她一愣脱口喊道:“圣上……圣上您怎么变的这么年轻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圣上时他的样子。
“是吗,朕年轻吗。”圣上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太后一笑,就在这一笑中圣上的面容扭曲起来,转眼功夫又变回那个眼袋浮肿,面色晦暗宛若老者的男子,她惊的后退了一步,方才的欣喜顿时化作了厌恶。
“皇后,你是来救朕的吗?”圣上和她擦身而过,褪了外衣露出里头明黄的中衣,平躺在床上,双手拢在腹部,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头顶,“你站着做什么,救朕啊,朕快要死了!”
太后摇着头不停的后退,圣上双眸依旧盯着上头,道:“宋九歌呢,他不是会医术吗,朕可是听见他说他可以救的,为什么不救?”
“不是……您听错了,您中的毒无药可救。”太后恨不得夺门而走,可是她的脚怎么也拖不动。
圣上依旧一动不动:“是吗?”他的声音明明很正常,可听在太后的耳中,却透着森冷之气,圣上又道,“你不用骗朕,朕都听到了,你们根本就是商议好了,让朕就这么直接死了对不对,还有那诏书,朕可没有立诏书,你们把朕的玉玺还给朕。”
“不……不是这样。”太后吓的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落,圣上又道,“你们和蔡彰有什么分别呢,他给朕下毒,你们却见死不救,他挟天子假传圣旨你们将错就错有样学样……朕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该死!”太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在十七年前你就该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活着害了多少人,这大周的江山因为你已经危在旦夕,你知道不知道所有人都说你是昏君,你死了普天同庆,多少人高兴的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你也盼着朕死吗。”圣上看着头顶,身体就仿佛像一幅被人定在床上的木偶,除了嘴角在动能发出声音外,“朕待你不薄啊!”
太后哈哈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汹涌崩溃:“你待我不薄?
调教贞观!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宫这一生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入宫,本宫后悔,每一天都在后悔……”入宫她不入宫,虽不指望生活美满,可一定儿女成群,承欢膝下,如何像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诺大的宫殿,没有生气没有温暖!
“你在指责朕。”圣上冷嘲一声,忽然咯吱咯吱的转头过来盯着皇后,一双眼睛大的宛若铜铃似的,“你竟然指责朕,你的生活名誉地位哪一样不是朕给你的,你现在来指责朕……”他腾的一下坐起来,铜铃似的眼睛忽然一白,一双眼珠子嗖的飞了出来,直朝太后的脸上砸了过来……
太后啊了一声吓的惊醒过来。
殿中依旧是她一个人,她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原来她不过打了个盹儿。
她静静躺在床上发起呆来,手也静静和圣上一样拢在腹部,一动不动的看着头顶,端姑姑走了进来:“娘娘,您醒了!”
“嗯。”太后应了一声,问道,“昌王进宫了吗?”
端姑姑扶着太后起来,将衣裳给她披上,低声道:“没有,不过听说他去过乾清宫了!”又看着皇后,道,“娘娘,要不然让人在昌王去封地的路上动手?”
“这样最好。”太后抚了抚鬓角,“哀家听说他身边还有个侍女叫杜鹃的?你抽空去看看,别叫他留下什么子嗣,免得以后还生波澜!”
端姑姑应是。
朝堂上几乎所有的事都是宋弈在出力,郑氏做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圣上登基以后宋弈对两位王爷以及那封诏书闭口没有再提,太后就明白,宋弈这是要让郑氏给圣上送投名状,而其中的内容,便就是两位王爷!
此二人不除,终将成患,她手上沾的血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添这两个!
杨府之中,杨懋胡子拉碴,憔悴不堪,自从蔡彰出事以后,他就知道他上当了,这个当上的,很有可能要将性命也得搭进去……
他连自救的法子都没有,如今新帝面前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就是宋弈了。
可惜,他已经将宋府这块肥肉给丢了,不但丢了,还得罪的彻彻底底。
早知道有今日,就算那方怀心是个母夜叉,他也要把对方娶回来,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
如今,他和蔡彰的船还停在福建等着下海,那里面他可是足足砸了十万两进去啊,再不下海这些钱就要打了水漂,血本无归了……那都是他借贷来的,逾期不还不但会来府中闹,恐怕也得要他的命。
“蔡彰!”杨懋气的不得了,咬牙切齿的道,“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杨懋发泄了一通,他的常随悄悄的推门进来,又反手关了门小声道:“少爷,老爷今天还是没有上衙,咱们要出去的话,估摸着要等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