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眼睛被黑布遮住,只是跟着周围人的牵引往前走着。
为什么要用黑布遮住新娘的脸?不应该是红盖头吗?
江折雪抹了把脸,把刚才哭过的痕迹全部擦掉。
她贴着墙蹑手蹑脚,试图悄无声息地混入大殿看看那女孩的样子。
大殿门口摆了一盆枝叶耷拉的栀子花——也是江折雪搬去的,她这段时间被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折磨得难受,几乎在寺庙的各个角落都摆了栀子花。
结果她还没摸到大殿门口,刚刚跨出殿外的江允知就挡在了她前面。
“干什么呢?不去吃饭吗?”
声音居高临下从头顶传来,江折雪抬起头,朝妈妈心虚地眨了眨眼。
江允知身上带着一身香火的气息。
她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衣服,随后随手折了一支栀子花放在领口,清甜的花香顷刻间便冲淡了大殿的熏香。
“我这不是来找你一起吃饭吗?”
江折雪的目光越过江允知,她身后,那个穿着婚服的女孩已经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殿内,殿门也已经被合上。
“顺便再看看今天有什么好玩的。”
江允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寺庙有什么好玩的,小孩子家家不要来这里。”
她捏完又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随后拉着她往寺院后的厨房走去。
被识破意图的江折雪不满地撅了撅嘴。
她被妈妈拉着还扭头往后看,奈何里面一点动静都没露出。
“里面是谁呀?哪家的新娘子?”江折雪试图从母亲这里套话。
江允知瞥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道:“你不是看了我桌子上的照片吗?”
江折雪眨了眨眼,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居然是她?她居然就结婚了吗?看上去好年轻呀。”
江允知手痒痒,又想捏捏这装模作样的小坏蛋,但江折雪早就有准备,侧过身轻飘飘地一躲。
“妈妈,我能去问新娘子讨个红包吗?”她问道,“我可以给她念经祈福,这些天我可学了不少……”
“你学得倒是快。”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嘛,”江折雪满不在乎道,“寺庙里多无聊啊,不像学校那么有意思。”
这话却让江允知陷入沉默,连带着脚步也慢慢停下来。
江折雪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停下的母亲。
良久,江允知才轻声开口:“折雪,你会怪我吗?”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目光是温柔而愧疚的:“你这些年一直在怪我吧?”
江允知一直愧疚于让女儿也粘上了这些事,她们母女已经分别了好几年的时光。
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江折雪抿了抿嘴,只是说:“那你以后还会离开吗?”
江允知望着女儿,随后慢慢摇了摇头:“不会了。”
“那我就不怪你了。”江折雪小声说道。
大殿内远远传来诵经和摇铃的声响,香火的气息忽然压过了栀子花的清香。
但江折雪垂着头,主动牵起母亲的手。
她小声说:“别再丢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