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影院时,叶怀睿还不由自主地回味着刚刚看完的剧情。
电影的结尾实在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甚至像是熟知案情的内部人员才能构思出来的情节。
它给这桩悬案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性,那就是,当年的凶嫌并不是殷嘉茗本人,而是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让他去背这口抢劫杀人的黑锅。
当然,在普通观众的角度来看,《金城大劫案》精彩归精彩,但更像是编剧虚构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哗众取宠的原创剧情,夹带私货给三十九年前的凶手洗白罢了。
但叶怀睿身为一个法医,又仔细研究过当年的案卷卷宗,在看完电影后,总会忍不住将案情代入剧情,思考是否合理。
反正不忙着回家,叶怀睿干脆拐进一间茶餐厅,点了一份叉蛋饭和一杯冻鸳鸯,打算就这样解决掉自己的晚饭问题。
等餐的时候,他开始琢磨这“李代桃僵”的可能性。
身为一个大学时代年年能拿到全额奖学金的高材生,叶怀睿不止非常聪明,而且记忆力很好,虽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认真看过一遍的资料,他起码能记住九成以上的细节。
他从自己的小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又掏出笔,开始一边回忆,一边在纸上简单地捋了一遍案情。
金城博彩业发达,遍地赌场。
殷嘉茗是赌场老板何伟堂的众多私生子之一。
他的生母姓殷,曾经是个酒吧的驻唱歌手,长得很美,是一朵出名的交际花。
美人认识了何老板之后,就当了他的情妇,并为他生下了一个长得极其英俊帅气的儿子。
可惜红颜薄命,殷母在儿子十三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还未成年的殷嘉茗不得不投奔了父亲。
好在何老板虽花心风流,对情人们也相当的薄情寡义,对这个私生子倒还算过得去。
他将儿子养在外头,吃穿用度上从不亏待,等殷嘉茗长大成人之后,又让他当了自己名下一间酒店的管理者。
想到这里,叶怀睿提笔在纸上写了“动机”二字,又在后面标注了一个“?”。
若从“为什么”这个角度来思考当年的大劫案,连金城警方都承认,殷嘉茗似乎没有明确的动机。
因为,在案发之前,殷嘉茗作为一个私生子,除了未曾“认祖归宗”之外,生活水准和经济情况都相当不错,也未曾陷入需要携巨款潜逃的窘境,似乎确实没有抢劫银行金库的必要。
只是,单纯从“求财”来判断一个人的犯罪动机,确实又太过片面了。
毕竟人性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
四百五十万美元在当年看来已是一笔巨款,这远比替何老板管理酒店的收入多得多了。
若殷嘉茗抵不住金钱的诱惑,甚至起了自立山头的意思,那么即便本身不缺钱,也确实有动手的可能。
更何况,这世界上还存在着“求财”之外的许多种犯罪动机,比如报复、嫉妒、自尊等等。
甚至还有人单纯只是出于追求刺激和满足好奇心,为炫耀自己的“才能”铤而走险的。
由于殷嘉茗至死未曾真正落网,金城警方也只能事后诸葛亮,推测他可能的犯罪动机了。
这时,茶餐厅的服务生给叶怀睿送来了他的晚饭。
叶怀睿低头一看,托盘上摆着一只大瓷碟,碟子倒扣了一碗米饭,旁边是两根青菜,饭上盖着黄澄澄的炒滑蛋,以及分量明显多了一倍的叉烧。
叶法医挑了挑眉,抬头看向送餐的服务生,用眼神向她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