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是多机灵的人,不需要暮雪瞳找借口支开他,自己就找着借口溜了。
屋子里就剩三个人,訾明月对那个老太医点点头,老太医当即把医箱从肩膀上拿下来,打开拿出诊木放到暮雪瞳手边,“这位姑娘,老朽给你诊一下脉。”
暮雪瞳本生是不乐意的,一来她的身体,她自己心里很清楚,以前看似柔弱不堪,经过她的调养和锻炼,已经算是很好了;二来,她真的怕自己怀孕了,以訾明月的心地来看,定然是不会再让她进宫奔波。
訾明月嘴角含笑着,就拉过她的手按到了诊木上。
老太医边捋着山羊胡,边闭目仔细诊脉,忽然,眼睛就睁开了,“恭喜姑娘,你这是有喜了。”
訾明月愣了一愣,缓过神,马上抓住暮雪瞳的手,“瞳儿,恭喜你,你要做母亲了。”
暮雪同饶是早有猜测,被大夫这么一证实,心里还是涌起了激动,伸手抚着依然很平坦的小腹,脸上已经有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这是她和訾容枫的孩子,她怎么会不喜欢。
訾明月更是欢喜地有点不知所措,东陵皇室中鲜少有公主,她这一代,更是只有她一个,早就把暮雪瞳当成了亲姐妹,她要做姨妈了,和她自己要做母亲一样的让她开心。
遣走太医后,她拉着暮雪瞳在软榻上坐下,“瞳儿啊,从今天起,除了好好安胎你什么都不准去做了。”
暮雪瞳笑道:“我哪里有这么精贵啊。”
訾明月却很认真,伸出手,轻轻的抚过她暂时还很平坦的小腹,“当然精贵了,现在你和孩子在我看来可是全天下最精贵的东西了。”
暮雪瞳打趣道:“比你的姜歌还要精贵?”
訾明月愣了一秒钟,继续低头看着暮雪瞳的小腹,“这不一样的,他于我来说是爱了好多年的人,而你和孩子对我来说却是亲人。”
没有一纸婚约,姜歌和她再怎么有了亲密的关系,终究还只能说是爱人,不是家人。
看着訾明月忽然变黯淡下去的眼眸,暮雪瞳笑了笑,“明月,你放心吧,皇上肯定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慕容兴衡。”
“为什么?”
“因为啊……我有感觉,而且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暮雪瞳和訾明月打起了哈哈,看訾明月还要追问,拉着她就孩子方面的问题,开始东拉西扯,很成功的转移了訾明月的注意力。
暮雪瞳那么肯定訾夜鸢不会再把訾明月嫁给慕容兴衡,根本不是什么第六感,而是她对刘永旁敲侧击了。
她对刘永说过一句话,“年纪和阅历”她相信能在慕容兴衡身边待这么长时间,却总不让人感觉到他存在的,相信刘永自然有他的手段。
更何况,来自现代的暮雪瞳在上学时,历史学得虽不是特别好,却也知道幕僚往往决定一个朝代的新衰。
暮雪瞳还真的没猜错,她和訾明月在闲聊时,有两个人正乘着夜色在偷偷的出宫。
慕容兴衡不是没有痛恨过自己这双断腿,可是,却从来没有像眼前这样深恶痛绝过,为了不被人注意,轮椅肯定是不能用了,刘永把两个人都乔装打扮后,就背着他朝宫门走去。
“先生,你放我下来,一个人走吧。”慕容兴衡听着刘永粗重的喘息声,感受着他摇晃不稳的脚步,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个人和他无亲无故,从小到大,却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反之呢?那个给了他生命,给了他看似尊贵的大皇子头衔的人呢?
从小到大,他可曾像现在这样背过他一回,更不要说抱了。
刘永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滑进衣领里,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慕容兴衡哭了,手又去拖了拖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大皇子,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背着你吗?”
慕容兴衡哽咽着点点头,“先生,我都记得。”
他的生母兰贵人因为出生低微,哪怕生下他后,有了子嗣的依傍,依然自卑怯懦。
慕容南诏登基为帝后,更是连个宫门都不敢出,她整天躲在自己的宫里,连带着年幼的慕容兴衡除了上课,整体也都是窝在她的宫里。
一个孩子,不管他出生在什么样的坏境里,在没有被人熏陶以前,都有着相同的,单纯而天真的心性,慕容兴衡也不例外。
更甚者,因为生母的胆小怕事,他接触的人少得可怜,他羡慕慕容兴平,也羡慕其他的公主,羡慕他们可以去御花园里玩,可以放声大笑。
他却不可以,因为他一说想到御花园玩,他的母妃就会拉着他的手抹眼泪,说着他和慕容兴平和那些公主们的不同。
渐渐的,他也开始自卑了,直到刘永的出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刘永在他的心里,不仅仅是启蒙恩师,更像是一个父亲。
他会带着他去御花园看荷花,会在母妃的宫里把他骑在肩头,让他当马骑。
慕容兴衡抹了抹眼泪,低头看了眼刘永苍老的侧脸,心里早就打算好的主意,更加强烈了。
虽然大历的军队只是在两国边界住营扎寨,但是,战争上的事,哪里有说得清的,说不定,下一刻就能开战。
宫门的守卫依然很森严,慕容兴衡看到侍卫手里所执金刀,在清冷月色下发出的冷光,心里一个激灵,这段时间在心头盘旋了很久的念头,终于付诸了行动。
刘永以为慕容兴衡的异常是被暮雪瞳拒绝相助后,心里难过的,正想笑着安慰他,忽然背上的人开始挣扎,他一个不及防,慕容兴衡已经跌到地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