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俩门迎冒冒失失杀人,她还能听到关键词,她没索赔,她们还敢和她得瑟?
“多事。”她道。
“你说什么?”那女子不可置信地扬眉,声音尖得变了调。
“傻缺。”
“真是山村野女!放肆!”
“好吵。”
“……无知村女,还不立即来拜见我家小姐!”
“你谁?”
“我们是……”那女子还没来得及说完,声音已经被截断。
“竹情。”一个柔美的声音,轻轻道,“不可失礼。”
“是,小姐。”那个叫竹情的侍女,立即恭敬地躬身。
太史阑转身,看见轿子已经落在她的门口,她这屋子前头地方窄小,轿子落下来时,前方抬轿的小婢绊着门槛,微微向前一踉跄,轿子顿时向前一倾,轿中仙气飘飘端坐着的女子,往前一栽。
她立即伸手去扶轿栏,试图尽量维持端庄地定住身形,太史阑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伸出的手,用力一拉。
“恭迎,恭迎。”她道。
那女子不防她这一拉,顿时踉跄着被拉了出来,太史阑手臂一抡,把她往屋里一甩,“请进!”
立足未稳的女子,顿时被甩进屋内,只听得“砰”一声,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隐约一声忍痛的“嘶”声。
瞬间,端庄、优雅、仙女、白富美……都马赛克了……
“你干什么!”那个叫竹情的侍女脸都气红了,“你敢这样对我们小姐!你敢用你的脏手去拉她的手!”
太史阑看她一眼,慢条斯理抽出汗巾,擦了擦手。
“是脏。”她道。
随即她将汗巾一扔,一步跨进了屋内,果然,那白富美已经自己摸索着,端坐下了。
看见太史阑进来,她微微颔首,道:“坐。”
声音柔美,语气也不算居高临下,可问题是,她坐在人家屋子里,坐着主位,让主人“坐”。
太史阑不坐,抱胸站在她对面,将这从天而降的仙女MM看了个遍。
随即发现果然幻觉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以为对方一定很仙的,比如长发飘飘,白衣飘飘的,结果人家衣裳质料是高贵了,飘也飘了,但却是蓝颜色,还不是粉嫩清透显白的天蓝色,是一种比较沉敛的蓝,虽然也好,但对她这个年纪,对于女性来说,显得老气了些,太史阑觉得这种蓝很眼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可不就和李扶舟常穿的那种蓝色一样?
以为对方定然很美的,那么鲜花着锦,漫天花洒喷头似的,不长得倾国倾城也实在对不起琼瑶剧般的出场背景,谁知道妆容是精致了,妆容底下那鼻子眼睛,似乎也平平得很,充其量也就是个中上之姿,苏亚都比她美上三分。再看看那群白衣小婢,刚才唯美背景里觉得个个花枝招展,如今光降细看之下才发觉个个平庸,眼睛鼻子就挑不出个好的,站在那蓝衣女子身边,就似绿草伴着朵喇叭花,于是再看看蓝喇叭花,忽然又觉得她美了。
太史阑有点佩服了,这位可真是搞平衡的高手,既能遮掩了自己的不美,还能营造出美的感觉,还能不让别人的美盖过了自己的美,同时也让别人适当的美一美来衬托自己的美——实在是一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高深境界。
几个侍女上前来,一个拿出整套细瓷茶壶杯子,一个从锦盒里取出香气扑鼻的茶叶,一个寻找炉子准备烧水,一个给她挽袖子,另一个擦干净桌上不存在的灰尘,取了一个青玉手靠,给她靠着,以免桌面粗砺的木质,损伤了小姐娇嫩的肌肤。
那蓝衣女子似乎也并不关心太史阑坐不坐,也不看身边人一通忙碌,她端端地坐着,一直等到太史阑的眼光落在她身上,才微笑缓缓道:“我是乔雨润。”
说完她便不说话了,似乎笃定太史阑必然知道这名字一般。
太史阑抱胸,靠着门边,面无表情,看她。
乔雨润并不觉得尴尬,或者她从来都端着,没注意过别人脸色,也想不到要看谁的脸色,静了一静,自顾自道:“我从丽京过来,给国公带信,顺便看望扶舟,听说姑娘住在国公这里,特来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