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都是要见的,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在病床上闲着没事,除了吃睡之外,叶影也想了很多,有开心的事情也有伤心的事情,想的最多是和廖魏有关的事情。
她从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和廖魏见面开始,到现在的一系列事情,就像电视剧一样在她脑海中重播了一次又一次。
有人说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人这一生所经历的事情会像走马灯一样回播一回,其实不然,在那生死关头的时候,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想起,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唯一会的只是凭着本能那边打转着方向盘,本能地求生,再后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廖魏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过来的,他像是往常一样站在病房门口超里面探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他都是这么做的。
他亲手送她进的手术房,以前总是他在手术室里面和死神较量,病患家属在外头心急如焚陪了他好几个小时,现在换成他在外头等待才知道那滋味到底是有多难熬,一分一秒都像是针扎一样,还有各种不好的揣测会在脑海之中冒起,就怕等会手术室的门一开,医生出来冷漠地说了一声“我们尽力了”。
他头一次觉得,就算是医生也不能坦然面对自己至亲的人离世的噩耗。他感激上苍没有就这么让他留下遗憾,否则这辈子,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
易景和叶容天到的时候是在手术开始十分钟之后,那个一向优雅如王子一般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狠狠的一拳把他揍倒在地。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他的声音冷酷无比,眼神被杀意染得通红,那握紧的拳头没有放下,却再也没有朝着他身上招呼,“杀了你我都觉得不解恨。你最好祈求小影没事,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诅咒你这辈子都脱离不了这个噩梦,是你害死了小影的噩梦!”
廖魏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不是他一直追在她车子后面,她也不会想要拉开距离而把油门一踩再踩,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一场车祸。
他宁愿她怨他恨他,至少她还活着,那么鲜活地活着,她还那么年轻,二十四五岁,一个女人最灿烂最美好的年华,她还有大半的人生没有走过,人生大半的风景没有看过,怎么能怎么能?
廖魏只是抖着,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抱头蹲在角落里面。
他真的不能想象,如果叶影真的不在了,他要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怎么去面对家人,怎么去面对自己,一如易景所说,他这辈子都要活在这个噩梦之中,这个他亲手铸造的噩梦。
他天天来看她,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那玻璃,在这单人病房,隔着那一扇门。
易景请的看护很尽职,一步都不让他踏进,他也不敢踏进,他不敢看到那躺在病床上不能多做动弹的人。
他是如此的怯懦,根本不值得她爱。
他一如往常地到来,却不想那原本一直对他紧闭的门反常地开着,那总是对他绷着一张脸的护工眼尖地瞧见他,没有好气地对他说了一句“叶小姐请你进去”之后便识相地离开了。
廖魏的呼吸一紧,习惯了隔着门相对,突然之间让他进门,这让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叶影为什么会让他进门,他不敢不进,怕她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可却又怕她要说出口的那些话。
踟蹰了一会,他走了进去。
叶影躺在床上,床已经摇高了些,所以她的视线也能够和他对上,她身上还有着车祸遗留下的伤痕,原本光洁的额头横了一条疤痕,左眼缠着纱布,医生说是视网膜脱离,这说明就算手术之后也可能回不到原本的视力,掩盖在被子下面的身体可能还有他看不到的伤痕,肉眼能见的已经是如此触目惊心,他不敢想象,只觉得鼻子发酸心口发疼。可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叶影的眼神,那右眼的眼神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让他心惊。
他怕面对叶影的指责,怕见到她喊着说自己的人生被他毁了这种话,可他更怕她现在这么平静的模样,那么的平静,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失去什么了,心情比那个时候失去李茉的时候更加沉重和难过。
“你来了。”
叶影静静地看着他,以前的时候她看到廖魏总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激动,她想那就是恋爱的感觉,心跳会微微加速,想要表现的更好一点的少女情怀洋溢,原来有一天,她也可以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就像看待一个普通人或是一个家人。
“你自己坐吧,我这个样子也不好招待你,随意就行了。”
叶影的手指指了指床铺边的凳子,医院就是这样节省,就算是单人病房,家属来了坐的也只是板凳罢了。
廖魏呐呐地应了,然后在一边坐了下来。
“其实,这事不怨你,是我自己开快车了。”
看他眉宇之中的颓废就知道这短时间他也不好受,一定觉得这事和他脱离不开关系一类的,在她刚醒来的时候,她也曾怨过,可后来想想,这又能怪得了谁呢,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是自食其果而已。
“小影……”
“你先听我说,现在我的身体还不算顶好,说多了胸口那还是会疼。”叶影打断他,慢慢地说着,“我这段时间来也想了很多,比以往的时候都多,以前是不愿想,现在是不得不想。到底是什么让我们都变成了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呢?”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爱过你,不是贪恋你给予的温暖,我喜欢你是因为就算我做的再过分,你也会纯粹地对我好,关心我。”
“女人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当习惯变成自然的时候,在不知不觉状态就会爱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