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不想喝
?”对方这反应实在是大,徐明浩撕开一个口,凑近闻了闻,难以形容是什么味道。他觉得再苦应该没有中药苦,顺带安慰了一句,“良药苦口嘛。”
“我也没病啊!”权恩宙泪眼汪汪,一把抱住他的腰开始撒娇,“这个好苦啊真的,我不想喝!”
他这模样和小孩子闹着不愿意喝药一模一样,徐明浩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凑近袋口尝了一口是什么味道。
红参味很浓,带着点涩。他知道权恩宙是小孩子口味,喜欢甜食,这种程度想来在他那儿算苦的了,不想喝也正常。叹了口气,他拍他背的手往上移,揉了一把后脑处的头发,又捏了捏后颈,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
“慢慢喝吧,这玩意儿又不能我帮你喝。”
“你能吗?”权恩宙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不能。”无情打碎他的希望,徐明浩笑笑,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他看,“喝完给你吃糖吧,就没那么苦了。”
真跟哄小孩儿似的,权恩宙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还蛮有意思,会说他不算小孩了,也会像哄小孩一样哄他。以至于,他偶尔会好奇徐明浩心底的那根线在哪里。
他又是怎么看他的,——在他心里,自己现在和先前那个13、14岁的小孩儿有什么差别。
徐明浩盯着他慢慢把红参饮料喝完了,剥了糖纸把硬糖塞到他嘴里,还不忘吐槽一句“怎么和小孩儿一样”。
口腔里漫出葡萄的甜味儿,过了两秒才把舌根的苦味压下去。权恩宙舔了舔嘴唇,看他时眼睛亮晶晶的,“我像小孩儿,是好还是不好呢?”
一时间被这句话堵住,徐明浩愣了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中国远没有韩国这样苛刻的年龄和前后辈要求,不时的,他看队里其他人对权恩宙的态度觉得还挺奇妙,不太明白怎么差那么几岁差别却那么大。
“重要吗?”他想了想,反问他,“恩宙你自己的意愿是最重要的吧,哪儿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想当小孩儿可以,想当大人也可以。”
权恩宙看着他不说话,听他接着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把你当小孩儿看待,我觉得某些方面,你的心智其实很成熟,只是有时候会有点笨笨的。”
“……这是夸人的话吗?”
“是啊。”徐明浩笑起来,又重复了一遍,“聪明狡猾,赤忱忠诚,但是有时候笨笨的。听上去矛盾吗?”
权恩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好奇地睁大眼睛,目光被他笑起来时露出的小括号吸引。
“哪有人是可以用平面的、单调的一两个词去概括的,……人都是立体的啊,不同眼睛看到的,可能就是不一样的特质,矛盾也是正常的。”徐明浩垂眼,声音放得温柔,“恩宙,你作为制作人已经过早地承担起责任了,但你是我们最小的弟弟,可以一直当小孩儿的。”
权恩宙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开口,“……那你呢,你眼睛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没有喊他哥哥,也没有叫他的名字,只是站在他面前,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问他,他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恍惚间,徐明浩才发现原来他长得那么高了,比他还要高出几公分,要对上眼神时得微微抬高一点下巴。
今天天气很好,风从外面慢悠悠吹过,他鼻息间闻到的都是那盆茉莉的清香。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15年5月在束草的海边,海风咸涩带着寒意,权恩宙的手从沙子中抽出来,白棱棱的一道从眼前晃过,像雪。还有他当时说的话,“非要说些什么一定会成功的缘由,可能也会显得说服力不足——我只是不甘心而已。我们在练习室度过成百上千个日夜,绝不甘愿死在黑夜里。”
……或许他一直都没变过。
一如既往的直进,执拗,永不退缩,好像永远不会后退,不会后悔。
莫名的想要叹气,徐明浩闭上眼又睁开,再度和他对上视线时,他看着那双泛着蓝的眼睛,轻声给出了他的答案。
“你是不愿意死在黑夜里的人,……注定要燃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