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瞪大双眼,险些咬到舌尖的伤口,她无意识的揪住衣襟,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怎么,陆大夫可是不愿?既然不愿的话,为何要来书房求我帮忙。片刻前我才询问过陆大夫,你说数百名病患比你重要,那你继续护持着所谓的尊严与闺名又有什么必要?是为了给闻俭守身吗?”
胸臆间翻涌的怒火几欲将魏桓的理智焚烧殆尽,他口不择言,用最辛辣刻薄的词句攻讦忍冬,就是希望让她也像自己一样,恼恨却又无可奈何。
若魏桓还有其他选择,也不会将全副心思都投注在陆氏身上。
在他看来,逼迫一名妇人对任何男子而言都是耻辱,他鄙夷这种行径,却依旧选择了同样的法子达成目的。
即使幼年被狼群抚养长大,但多年过去,魏桓认为自己早已将茹毛饮血的兽性抛诸脑后,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难以自控的渴望究竟有多恐怖。
“它”把自己从人变成野兽,而对这妇人仅存的怜惜让他把那头野兽圈禁在人形之中,不至于贪婪的、失控的将她彻底吞噬殆尽。
魏桓抬手指着门口,扯唇笑道,“我的耐性有限,还望陆大夫能立即给出答复。丑话说在前,此刻你若是拒绝了我,日后再不许踏进书房半步,可听清楚了?”
对上男子隐泛猩红的黑眸,忍冬肩膀瑟缩了下,她很清楚孟渊没在开玩笑,假使自己真的离开,便再也没有消除隐患的机会。
而闻俭却能利用这一弱点,肆意践踏她。
回忆起身中依兰香时的无力,忍冬咬住下唇,覆按襟口的指尖一寸寸下滑,最终落到腰间的系带处。
魏桓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三。”
忍冬双颊骤然褪去血色,她解开结扣,褪下薄袄,隔着一层里衣,窈窕身姿影影绰绰现出轮廓。
拥雪成峰,楚腰纤细。
魏桓的气息乱了,但他竭力维系表面上的平静,神情冷酷,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二。”
忍冬紧闭双眼,衣衫坠地时发出窸窣声响,到了此刻,她仅剩下贴身的衣物。
即使屋内炭火暖融,忍冬仍觉得冷,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嗓音嘶哑至极:“够了吧。”
魏桓无需上前查探,便知晓这妇人舌尖的伤口再次崩裂,甜梨香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血气,虽不浓郁,却让他莫名烦乱。
他佯作无事的移开视线,哑声道:“你去榻上待着。”
忍冬依言坐在那张贵妃榻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孟渊取出盛放炽莲针的锦盒,一步一步走到近前。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忍冬只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她不知异族的方法要在何处刺青,若是背脊还好,但若是身前的话——
芙面显出几分惊惶,忍冬不敢多思多想,只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青年,希望他能信守诺言。
魏桓嗤笑一声,“陆大夫,在下虽称不上富可敌国,见过的姝色却不在少数,你无需以防贼的态度来防备我。”
先前忍冬也是这么想的,可孟渊的行为一次次推翻她的认知,让她不得不防。
“你先背过身。”
以往忍冬是医者,她会用言语指挥病患的一举一动,当初给孟渊施针时亦是如此,但此刻,两人的角色好似彻底颠倒,她成了那个懵懂茫然的“病人”,期望“大夫”能帮她解决存留已久的病疽。
刺青之法与施针不同,最关键的便是特制的药液,魏桓将浅青色的药液注入莲形水囊中,问:“你可知此药是以何物调配而成的?”
忍冬摇头,在今日以前,她从未接触过药液,自然分辨不出它的配方。
“它的君药是依兰花。”
魏桓仿佛德高望重的师长,好心地为忍冬解惑,“你虽受不得依兰香,却非天生如此,而是幼时服用过含有鹿衔草的丸药,两者药性相克,才会导致昏厥。”
忍冬不太明白,用手势表达自己的疑惑。
“选择依兰花做君药,是为了让你能够耐受此物。”
魏桓拿起一根盛满药液的炽莲针,轻轻刺入女子雪白的肩头,冰冷的痛意与强烈的晕眩一并袭来,忍冬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蹙着眉,用力攥住光洁的锦缎,留下一道道褶皱。
眼见着那双杏眼蒙上一层水雾,魏桓从冰鉴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碎冰,扔进忍冬怀里。
“抱着。”他命令道。
如今虽是冬日,但因刺青的缘故,忍冬穿来的厚衣早已散落在地,她身上仅剩下轻薄柔滑的绢料,将冰块抱在怀中时,整个人冷得直发抖。
可眼前的男子非但没有升起半点同情,反倒尤为恶劣的端量着忍冬,目光落在洇湿处,许久都未曾挪移。
“现在可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