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来人正是她与观云刚才讨论的将军,齐朔。
他虽卸了甲,却仍是一副武人的打扮。
黑衣窄袖,长发以银冠束起,线条利落的小腿紧紧地裹在皮靴之中。
没穿他喜欢穿的青袍。
反而使他明艳的美貌,毫不掩藏地展露出来了。
英气勃发,浓烈冲人。
这时候,他不是刚入城吗?
不知是不是春日懒倦,日光将韶声的脑子照得有些迟钝,只知懵懵地看着,什么也想不起来说。
齐朔对着观云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是、是。”观云一眼都不敢看他,如蒙大赦地跑走了。
观云走后,齐朔打开韶声的话本,数着字,一字一句地念起来:“初时,书生遇雨……”
听着齐朔充满感情的朗诵,韶声觉得,仿佛是自己心里最羞耻的秘密,毫无准备地被他扒开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暴晒。
“不好看,别念了。”韶声捂着耳朵,小声抗议。
“小姐光顾着看书,都不来接真真。既然书不好看,真真难道连书都不如吗?莫非声声小姐要做大学究?”齐朔俯身,倾向韶声,将书册又放回她的手中。
韶声被他拿话堵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能再懵懵地看着他。不过,看不过一会,就又被近在咫尺的美丽慑住,红了脸,慢慢转过头去。自以为脸转得不露痕迹。
韶声其实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齐朔的。
因为她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态度。
大部分时间里,他总是笑眯眯地,对着她阴阳怪气。每当他这样,韶声总恍然回到旧京城,会下意识地以大小姐对待元贞公子的态度,觉得齐朔可亲,可以肆无忌惮地同他争论,甚至是吵嘴。
但偶尔,属于元应时的肃杀之气,对着她仍然会露出些许。正如猛兽隐约的獠牙。
这使她不免考虑起自己的处境。
虽然,齐朔说过,他会供养她,她在他这里,仍旧是柳二小姐。甚至还说要成亲。
那他到底会供养多久呢?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无从揣测齐朔这个聪明人的想法。
但她唯一知道的一点,齐朔如果腻了她,抛弃了她,她就要同观云所说的一般,要么直接去死,要么胡乱嫁人饿死,要么委身青楼屈辱而死。
如何让齐朔不腻她?
在澄阳刚见着齐朔时,韶声是很有志气的,觉得只要讨好,就能成事。
现在却认清了现实。
因为她猜不着齐朔的心思。其他的,更无从谈起。
既然怎么努力都不一定成,不如先享受,让自己舒服一些。多活一天,就当多赚一天。
何必想那么多。
聪明人想得多,能想出破局的办法。她这种愚人,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这是齐朔走后,她独自呆在澄阳时,琢磨出来的东西。
当然,她有这样的想法,还免不了另一件事情的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