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多想说有一天父亲幡然悔悟,对她说对不起,将白家二小姐该有的生活与地位都还给她。
后来她二三十岁的时候,多想把那个最后靠着白瑶瑶,躺着进内阁的白旭宪给绑起来,割断他脖颈,让他后悔得罪了她。
前世幼年,增德高僧要给她驱鬼去灾时,将她在众人面前绑起来,以柳条、纸鞭抽她做法,而白旭宪又以要威慑中邪的她为名,抽她巴掌。
那些“罪罚”与羞辱,不止是打在她身上,更是打在已经死去的赵卉儿身上。
她渐渐才意识到,白旭宪的道歉和后悔,是比鞋底的泥还没用又脏污的玩意。
言昳望着他,一双眼梢微挑的眸中是秋波水色,她道:“你真的想让我原谅你吗?”
白旭宪犹豫片刻,点点头。
言昳笑:“那就让我开心一点吧。”
她抓住了白旭宪的发髻,再次抬起了花瓶:“抱歉,我这个人节俭,也不想再弄脏别的东西。爹,你看着我。”
白旭宪被她轻声笑语中令人胆寒的威慑镇住,不自主的看向她,越看越觉得发抖。
言昳对他露出甜蜜的笑容。
而后将手中花瓶猛地朝他双眼砸去!
一下又一下。
双眼、鼻梁、牙齿。
他哀嚎掩盖不住骨碎的声音,他声音从尖利到低软下去。
言昳力气不够大,那她就多砸几次。
她就像击打一块铆钉一样专注,匀速,又快乐。
为什么会有人总说复仇之后心里会空落落的。言昳不懂什么叫放下,不懂什么叫自我开解,不懂什么叫宽容别人就是宽容自己。
她更想偶尔想起来,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狠,也不想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恨着活在世上的仇人。
她现在只觉得满足。只觉得舒服。
就像吸了一口鸦片烟似的。她享受白旭宪的哀嚎与狼狈。
李月缇不忍看,她怕言昳控制不住真的疯过去,刚想开口,一大团黏血猛地溅在了屏风绢纱上,向下滑动……
言昳终于停手了,她转过头看着屏风上那块血迹:“哎呀,弄脏了。”
她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水红衣袖上,也布满血污,她扔下花瓶,把手高高举起,让袖子往下滑了几分,手指上一些血顺着白莹莹的胳膊往下淌,她舞着手向李冬萱撒娇:“给我打盆水洗手呀!”
李冬萱很淡定的提裙去端水。
言昳看向面目血肉模糊的白旭宪。
李月缇扶着桌子抑制住自己的呼吸。
言昳吐出一口气:“我也成熟了啊,知道收手了。死太早也难办。这样挺好的,也说不了话,也看不见东西,反正你也就几个时辰了。”
她就希望白旭宪好好当一块烂肉,完成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事儿,把自己留下的糟污烂事儿,都给收拾干净了。
别牵扯上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