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汽车机械师哈茨今天穿了一双从平克内勒的房间里偷来的长统靴来到办 公室。当然是经过了克勒格尔先生的允许。他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呢?我们大家 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哈茨是个穷鬼,又碰上平克内勒这么个好心人,此时他和他 那两条长腿也许已在美丽的上海或香港了。关于克勒格尔先生,我们除了在广播里 听到他一周前到达上海的消息外,一无所知。
1月30日
下午4时,在去平仓巷的路上,我的汽车在汉口路被约50名中国人拦住,他们请 求我去解救一名妇女,她刚被一名日本兵带走,后者欲强奸该女。我被领至薛家巷4 号,该日本兵就是把这名妇女带进了这所房子。这所房子已被抢劫一空,地上到处 是各种各样的碎片,在一间敞开的房间里停着一口棺材,我在隔壁的一间堆着稻草 和杂物的房间的地上发现该日本士兵正欲强奸那名妇女。我硬把他从房间里拖到走 廊上。当他看见这群中国人以及我的汽车停在外边时,便夺路而逃,消失在邻居住 宅的废墟里。这群人情绪激动地低声议论着,还站在门口不肯走。在我的请求下, 他们才很快散去,以免引来其他日本兵。
16时30分,在平仓巷做礼拜。
18时,和斯迈思一起在罗森处喝茶。
20时,和施佩林及哈茨在沙尔芬贝格和许尔特尔处用晚餐。我们在希特勒掌权5 周年之际向地方党小组长劳膝施拉格尔博士发去了一份电报。
1月31日
中国的新年:佣人和雇员都隆重地向我拜年。难民们在院子里排着整齐的队伍 向我三鞠躬。这其中还有许多年轻姑娘,大家都感谢我保护了她们,救了她们。只 可惜还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他们献给我一块长3米、宽2米的红绸布,上面写着汉 字。我猜想,这是封感谢信。我把这块布交给了佣人张。使我吃惊的是,他竟恭恭 敬敬地把它悬挂在客厅里。不少中国客人虔诚地站在它前面,其中有个人把它翻成 了英语:“You are the living Budda for hundred…thousand people。”(“你是 几十万人的活菩萨。”)
起初我没有专心地听,但这样的赞誉我可承受不起。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位说话 的人,他是前中国政府的一位级别较高的官员,算不上我特别的朋友,但他是一位 古文专家,一位学者。我请他把中文再翻译一遍,但不要加任何恭维的修饰。他说: “我所念的,字鬃准确。我当然还可以翻译得更完整一些,大概是这样:
你有一副菩萨心肠,
你有侠义的品质,
你拯救了千万不幸的人,
助人于危难之中。
愿上天赐福于你,
愿幸福常伴你,
愿神祗保佑你。
你难民收容所的难民”
如果时局不是这么的严峻,面对这动人的贺辞我真要笑出声来。他们把我当成 什么人了!我还没从这“市长”的岗位上退下,就已经有人把我当成成千上万不幸 人的活菩萨了!但如上所述,我不敢对这份在无数的鞭炮声中献给我的礼物有丝毫 的兴奋,因为2月4日一天天迫近了。这一天,这些可怜的难民将无一例外地从我这 院子里的难民收容所被赶出去。但我仍然希望能用我的德国国旗来防止最糟糕事情 的发生。上帝保佑!!和这帮道德败坏的日本兵痞旷日持久地斗来斗去,我已经厌 倦了。
刚刚我的佣人张又带来了下面一则消息:
吴秀珍(音译),一位收容在我处的24岁姑娘,今天早上11时在广州路46号原来 的家中被一名日本兵强奸。她的叔叔前些时候听从日本人的命令回到家中,这姑娘 是回去给他做午饭的。这名士兵用刺刀逼迫其就范,否则她就没命了。
听到这种消息,我还应该劝人们回家吗?在下面这封致自治委员会的信中有这 样一种想法,即由自治委员会接管政府大楼里的难民收容所。这种想法当然源于我 们,只不过是我们借自治委员会之口提出罢了。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1月30日 致王承天先生 自治委员会 南京
尊敬的先生们:
今晨你们请求我们提供一份坐落在政府大楼里的所有难民收容所的清单,现随 此函参上。
你们提出愿意接管这些难民收容所,并设法从日本当局处获得粮食以赈济难民, 我们认为此项建议非常之好。
我们对于你们对难民的关注表示感谢。
顺效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
注:截至1月25日的统计,在这8所难民收容所里共有1。79万人。——拉贝
1月31日
我终于满意地发现,那名在我门前横尸达6个星期之久的中国士兵今天终于下葬 了。
普里多…布龙先生的接替者,英国领事杰弗里转交给我一份杭立武博士从汉口发 给菲奇先生的电报,后者现在上海。
杭立武博士致乔治·菲奇,汉口,1月28日
担忧地获悉委员会需要钱粮。请告知除上海援助外所需的其余数量及其他细节。
关于我1月28日写给普里多…布龙先生的信,我收到了如下答复:
英国大使馆 南京 1938年1月28日 致约翰·拉贝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
尊敬的拉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