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把心一横,故意不去理会近旁的侍女,而是朝着夏侯凝寒伸出手去。
看着李炳这略显唐突失礼的举动,以及脸上那微微慌张却又充满期待的神情,夏侯凝寒仿佛察觉出了什么,她轻轻的抿嘴一笑,然后落落大方的抬起玉手,扶着李炳慢慢起身。
二人并肩而行,缓步来到山庄后面的花园。
李炳一边走,一边暗暗调整着呼吸心跳,生怕被近在咫尺的夏侯凝寒发现,自己此刻多么紧张激动。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菊花苗圃,没话找话:“我自幼最钟爱菊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份深远的意境,实在是令人神往。”
夏侯凝寒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我父亲常说,梅兰竹菊,四君子也。梅,象征着君子之傲,一身傲骨,乃高洁志士。而菊则是君子之淡,凌霜飘逸,特立独行,如隐士一般。公子喜欢菊,想必心中常存‘独立自强’的情怀吧。”
李炳听她点评精妙,正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不禁赞叹:“姑娘家学渊源,果然见识非凡。若我猜得没错,你更喜欢的是梅花?”
夏侯凝寒只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李炳自顾自的在心里感慨:哎呀,我喜欢菊,她喜欢梅。君子之花,交相呼应,这是多般配、多美好的一对儿啊。
夏侯凝寒并不晓得李炳心中在想什么,默默的陪他走了一会儿,眼见李炳额角微微有些汗,便从身后侍女手里接过一副银狐披风,铺在假山石头上,请李炳坐下来歇息片刻。
李炳听话的转身坐下,接着拍拍旁边的空处,笑道:“你也坐吧。我这么仰头看着你说话,脖子有些酸。”
夏侯凝寒笑笑,轻移莲步,紧挨着李炳坐在了石上。
李炳感觉手臂似有若无的触碰到了夏侯凝寒的香肩,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突突突的狂跳起来。
夏侯凝寒自坐下后,就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望向远处,兀自出神。
一时之间,李炳也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感觉,只好陪着她发呆。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李炳感觉就这样枯坐,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于是打算重新找点话头,好打破眼前的沉默,可就在这个时候,慕容雪、单廷宪和御风姑娘忽然从外面匆匆向这边走来。
离得老远,单廷宪便扯着喉咙大喊道:“公子、宗主,敌人来啦!”
李炳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就要立刻站起身来,不过他转念一想,夏侯凝寒还在旁边坐着,无论如何不能在美人面前表现得惊慌失措,于是硬绷着自己稳住身体,转头望向夏侯凝寒。
夏侯凝寒依旧气定神闲,连动也没动一下,直等到慕容雪三人走到跟前,才不慌不忙的问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有多少?”
身背长剑的御风拱手一揖,朗声答道:“回禀宗主,对方大概有两三百人,衣服着装并没有明确的身份标记,更没有亮明旗号。不过,从他们的举止动作来看,那些人不像是江湖上的帮派或盗匪,而是更像军人。”
“军人吗?”夏侯凝寒思忖着点点头:“看来跟我所料想的差不多。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慕容雪沉声道:“凝寒,你庄上的岗哨发现他们时,对方已经逼近大门这边,说明那些人是蹑踪抵近这里的。此刻他们都堵在大门外面,吵吵嚷嚷着要庄主出去答话。我和单廷宪估计,后山的各处要道,这会儿可能也有他们的人,咱们多半被包围了。”
单廷宪接着说道:“那些家伙这会儿还没有直接冲进来,恐怕是想先摸清楚仙霞山庄里面的虚实,然后再做打算吧。夏侯宗主,我不清楚你们的实力究竟如何,能不能抵挡数百人的强攻,不过两边一旦混战起来,伤亡肯定不会小!你看是不是先让我们护着公子撤离?”
夏侯凝寒慢慢起身,从容说道:“你们刚才也猜测,后山那边或许同样有对方的人在,倘若贸然闯出去的话,反而更加危险。何况,以李公子现在的状态,根本经不起折腾,否则不用旁人出手,他自己先得呜呼哀哉了。既然对方目前还没有立刻进攻的迹象,那么咱们便可以尽力与之周旋,只要策略得当,转危为安并非不可能。”
慕容雪略显担忧的看了李炳一眼,旋即微微颔首:“凝寒讲得确实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确保公子不被裹挟到激战之中,二是尽快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情况。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才有资格谈退敌之策。”
御风在一旁说道:“我们庄里的人手虽然不多,但是武艺都经过两位宗主的亲自调教,所以战力并不弱。老宗主当初还在山庄里布下了奇门阵法,光是曲折复杂的路径,便能拖延敌人硬闯。只要李公子不出去,短时间内不会遭遇险情。”
单廷宪闻言大喜,连忙道:“如此甚好!公子不涉险,咱们放手摸清敌情,然后或阻敌、或求援,总能想出对策!”
夏侯凝寒见慕容雪和单廷宪都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转头对旁边的侍女吩咐道:“棋儿,你先扶李公子到书房的密室中歇息,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没有我的指令,你们都不要出来。慕容雪,我跟你们去前边看看,敢来我仙霞山庄撒野的,究竟是何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