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萨冷哼:“放你一百二十个心!为师可不像某个逆徒那么不知分寸,下手不留情,狠得豺狼也似!走狗屎运的话,那逆徒起码还能挺过两年!”
伊芙咧嘴一笑。
狄格不解地听着师徒俩的对话,内心浮起不祥的预感。
蓦地,拜萨转身朝阶梯走去。伊芙一怔,冲口道:“师父!您不多留两天吗?您、您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沉寂冰原。收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拜萨轻叹一声,“今日我既败在你手,他们就不会再请我出山,从此我练我的拳,你打你的仗,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您对您的族人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何必再回去?留下来不好吗?让徒儿有机会孝敬您。”伊芙恳切地道,声音渐低,“您知道的,徒儿没多少年可以孝敬您老人家了……”
狄格越听越惊,几次想开口,碍于气氛,强自忍耐。拜萨默默站了半晌,闷声道:“臭徒儿,我虽不想再管我那些愚蠢的族人,也不会倒戈去帮助他们的敌人!”
“呃,被识破了吗?”伊芙吐吐舌,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拜萨转过头,狠狠瞪视他:“你从不对我撒娇,今日突然大献殷勤,不是有鬼是什么!”
伊芙诚恳地微笑:“也许是徒儿真的想孝敬您呢?”拜萨重重一哼:“算了吧!我就知道,即使是你,在中原待久了,一样会变得阴险狡猾!”
“师父对中原人的偏见太深了。”伊芙叹息。拜萨的母亲,就是死在一个甜言蜜语,骗她要带她回家乡的商人手里。
“这不是偏见!”拜萨斩钉截铁地道,随即放松肩膀,“罢了,当初答应收你为徒时,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除去出身,你还算是个让我引以为豪的徒弟,今后你好自为之,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语毕背转身离去。
“师父。”伊芙深深一躬,诚挚地道,“谢谢您,保重。”
拜萨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下城楼。那些卫兵也跟着走远,将他送出城。
一见拳神离去,狄格就发问:“阁下,你们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伊芙佯装不懂:“什么?”
“就是那个三年两年的!阁下,您该不会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吧!”
伊芙暗暗纳闷:明明他已提示得很清楚,不想提此事,为什么狄格还是追问不休呢?是他的副官太迟钝,还是自己太没威严感?
看到部下毫不退缩的视线,他叹了口气:“三年之期,是我的大限。”
狄格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当年我拜在师父门下没多久,他发现我的体质不宜连武,尤其不能修炼斗气,要我赶紧放弃,我不肯。强行练武的结果是,我的体形和骨架永远停留在少年阶段,无法成长,而且筋脉严重受损,每运一次劲就累积一份伤。师父估计我顶多撑到三十岁,还是一年只用一次斗气的前提下。”
“……”狄格震惊,这才明白为何上司都二十七岁了个头还如此娇小,还有那段古怪对话的含意。
“怎么会,那您……”他语无伦次,脑子乱成一团。
“狄格。”伊芙的口气陡然严厉,“你明白,我告诉你实情,不是要你大声嚷嚷。”狄格一凛,混乱的大脑登时清醒。
“这是我的命令,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城主大人?”狄格小声问,他还记得拜萨口中的“哥哥”,难道……
“没错,包括他。”伊芙一字一字道。应该说,他才是最不能得知真相的人。
狄格只得答应:“遵命。”
伊芙如释重负,转身注视天边,左手肘撑着城垛,托住腮帮。
“好美的夕阳……真想跳支舞。”
年轻的副官开怀地笑了:“好啊!阁下!待会儿就开庆功宴了,到时你一定要给我们表演一曲!”军营里虽有军妓,却没有舞娘,所以将兵平时自娱自乐是很平常的事;另一个原因是私心:每个伊维尔伦士兵都知道:金色死神除了智勇双全,还跳得一手好舞,甚至有人迷恋上伊芙跳舞时的风采,就连正规舞娘也极少及得上他的舞技,而且他本来就长得像个美丽的少女。
伊芙好笑地举起绑着石膏的右臂,狄格“啊”的一声叫,垂下头。
“别难过,以后多的是机会。”伊芙拍拍他,“不过这地方真是少了点娱乐氛围,下次我和罗…大人说,派个专门的剧团过来,大家每次打完仗就可以放松一下。”
“我觉得杂技团更好。”
“为什么?”伊芙大奇:几时这群血气方刚的家伙酷爱顶盘子的小丑胜过坦胸露腹的舞娘了?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狄格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们当然不是转了性,只是……以前那些舞娘美虽美,却没一个比阁下跳得好,总觉得付钱给她们有点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