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烈喝了口已变凉的茶,道:“我曾跟昭霆说过,我本来是黑发,之所以变红是因为一个魔法的意外。”众人瞪大眼:“难道……!”
“嗯,我们是被失控的魔法变成这样,也可以说是因为自身的力量。”维烈仰起头,轻轻叹息,“那个时候,我们为了消灭对方,不顾一切使用了禁咒魔法,具体什么招数我忘了,总之,那是我们最后的力量,所以我们都没力气抵挡对方的攻击,被炸成了粉末……”
“啊!”
“是的,那时候,我的确是死了,因为我的核碎了。”
“核?是魔核吗?”杨阳问道。维烈点点头:“还有扎姆卡特的「龙魄」。你们应该知道,这两样东西对魔族和龙族来说,就等同人类的心脏。”昭霆皱眉:“那你们怎么……”
维烈顿了顿,回忆道:“其实…后面的事我也不清楚,当时我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了,等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冒出一大堆以前没有的记忆,胸口充斥着一股不属于我的强烈情感……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快发疯了!我同时爱着两个人,为他们的死而发狂;又因为我们还没从杀了对方的念头里脱身,而疯狂地想要杀死自己……要不是弗雷德,我的同伴及时将我打晕,我也许真的会当场发疯。”
四人听得寒毛直竖。杨阳小声道:“那后来呢?”
“就变成这样了。弗雷德他们亲眼看见我痛苦的样子,生怕我一醒来又受不了,于是强行封印了扎姆卡特的意识,还有我和他战斗的那段记忆。可是扎姆卡特的记忆已经和我其他的记忆融和,他们根本没办法拆开,所以我一醒来就发现不对,而且血龙王的意识岂是那么容易封得住的。不过托他们的福,让我偷到一段时间消化,赶在扎姆卡特的意识压制我的意识之前用催眠术掌握了主导权。”
杨阳四人这才松了口长气,为对方感到由衷的庆幸。
维烈苦笑了一下:“但是,因为太仓促,我想不到比较高明的催眠术,一不小心,扎姆卡特的人格就跑出来作乱。为了不让他把摩耶搅得天翻地覆,我跑来人界,却因此给人界带来了灾难。”
“这么说,血魔是——”杨阳确认了内心的怀疑,余人也恍然大悟。
维烈点点头,神情阴郁:“对不起,明天一早,我就离开你们。”四人大吃一惊:“为什么!”随即反应过来,杨阳起身:“因为下午的事吗?”
“别开玩笑了!”昭霆也跳起来,“既然知道真相,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把你的头发看好就行!你多此一举个什么劲!”希莉丝接口:“没错,你再说这种话,就是不把我们当同伴。”
“留下吧。”耶拉姆简洁地发表意见。杨阳也道:“维烈,身为朋友,就要相互信任。答应我,不要不告而别。”
维烈怔了怔,露出温柔开怀的笑意:“好。”
******
夜阑人静。黑沉沉的广袤树林里除了间或响起的野兽长嗥,再无其他声音。
轮到第四个守夜的杨阳独自坐在篝火旁,不时看一眼周围的同伴,尤其是其中一个。
因为担心维烈会偷偷溜走,今晚他们连帐篷也没搭,就裹着毛毯睡在野外,所以她能清楚地看见每个人的睡姿。昭霆就不用提了;耶拉姆和希莉丝的姿势一模一样,都是侧躺,也就是可以随时掏出枕下武器进入战斗状态的姿势;维烈就放松多了,不过可能是头痛的关系,睡得不太安稳,老是翻身,像这会儿。
杨阳跑过去,捡起毛毯,正要帮他盖上,目光落在一样异物上。
这是什么?她往旁挪了半步,让火光照在上面,这才看清,原来是面手镜,挂在青年的大腿侧边。翻身时把衣摆压住了,才露了出来,平时应该是藏在衣服里面的。
杨阳好奇地摸了摸镜面,随即想起西欧的古老民间传说:镜子会在晚上吸走照镜者的魂魄,连忙缩回手,过了一会儿见无异状,才大起胆子又碰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感到巨力拉扯,还来不及惊叫,就被吸进镜里。
噗嗵!
冰凉湿滑的触感从头顶蔓延至全身,就好像掉入水中的感觉,却没有溺水的窒息感,意识反而轻盈起来,仿佛失去了身体的约束。
当杨阳从那怪异的感觉里回过神,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可是这地面不像一般的地面,和维烈的异空间一样,轻飘飘没有实体感。
在她面前有一座水池,而水池上,有个人。
其实,说那是个人,似乎不太正确。因为他不但漂浮在水面上,而且身体像洒了银粉似的,闪闪发亮,还有点透明。杨阳惊噫了声,那人震了震,转过身。
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性,蜜色的肌肤,五官俊朗,眉宇飒爽,一头打成辫子的长长棕发,身穿一件式样像骑士服的赭色长衣。他的眼眸是琥珀色的,水晶一般透明,里头闪耀着温润的琉璃光彩。
“你是谁?”相同的疑问出自两张嘴里。
那青年愣了愣,低头看水池:“对了,你是从外头跌进来的。可是你为什么会跌进来?还从来没人跌进来过。”
杨阳呆呆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叫道:“对了!我被吸进镜子了!”
“嗯,正确的说法是灵魂被吸进来。”
“天呐!那个传说是真的!完了!我死了!”杨阳跳起来,抱头哀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维烈,你这个混蛋!尽收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初我看昭霆用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出乱子,可为什么报应在我身上?我还年轻~~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