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也舍不得走,只是拉着苏若尘的衣襟的一角,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只是喃喃的说道:“小姐,小姐,救救我。”
苏若尘只是瞧着阿九拉着她衣襟的那只手是那般的紧,手指关节都泛出了白色,她那张小脸也是吓的青白青白的,阿九其实谈不上是一个十分标致漂亮的姑娘,但是必竟也正是好年华的时候,身段又高挑,这时候看起来,这样惊惧之态,还真是楚楚动人。
那为首的大汉,也不理会,只是径直走到苏若尘的马前,就要拉扯阿九,而阿九正拉着苏若尘的衣襟,这一扯下去,立时带着苏若尘也是身子晃了晃,那大汉却是不理会,只顾着拉阿九,苏若尘不由怒从心头起,扬起手里的马鞭,对着那大汉的手就是一挥,当然她不会真的打着她,只是这虚晃的一声鞭响,他已经吓的赶紧缩了手,回眼再看着苏若尘的时候,那眼里之前那点假客气,就完全让扯了下来,他只是怒喝道:“这是那家奔出来的小娘皮,在这里行凶。”
苏若尘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只是瞧着大汉说道:“你没听见,她是我家里的逃婢嘛,我还没有制你一个私藏逃奴之罪,你还来劲了,怎么着,你要明抢不成。”
苏若尘这番话说的又响又亮,那人立时把眉一竖,然后怒喝道:“好笑,爷们楼里的姑娘没有三百,也有两百,要是个个都来个人便是她家里的逃奴,爷们也就没法过日子了,你且记着,爷们是醉仙楼里的,你要想找回这个丫头,便带着银子来赎,直想这般就将人带走,却是没有道理的。”
苏若尘可不想让人当成冤大头,只是瞧着阿九说道:“他们从少银子把你从那庄户人家那买来的。”阿九想了想,这才说道:“应该是五两银子。”
苏若尘侧目瞧了他一眼,然后从包里拿出碎银子,说道:“这里是五两银子,你还有甚说的没?”
“呵呵,看来姑娘是不知道买姑娘的行情,买来虽说是五两银子,但我们却是从别家再挑来的,中间还有中人的银子,这且不说了,另外,这些天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又使人给她做衣裳,还使人教她技艺,这么一盘算下来,五两银子,怎么够,便不说别的,光是她身上这件衣裳也得十二两银子,是长安里霓裳坊里出来的货色,可不是我凭白乱开的口。”
苏若尘越听越气,然后喝骂道:“照你这般说来,要是一算下去,我不是得给你几百几千两的。”
“这个嘛,可不敢乱说,我们得回去算过以后,细细研究。”那大汉只是笑着,苏若尘看着越发窝火,这时候这条街里的行人越来越多了,却在这时候,听到一个人走上前一步,然后说道:“私藏逃奴,还敢敲诈主家,我看这长安城里再没有人治治你,你便可以自己当起一半王法了。”
苏若尘正迟疑间,一回头,便见李承干排众而出,身后只跟着一个长随,他瞧着那人,然后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这样不长眼的奴才,拿了我的名牌去找巡城司,让他们使人捉去,给我狠狠的打。”
苏若尘瞧见他正着一家青衣布衫,还在脸上沾上了几缕胡子,看起来与之前的容颜已是有些区别了,必竟这位可是现在的新太子爷啊,要避及几分,也是正常,显然这大汉不认识李承干,看见李承干的派头,也有些吃不住味了,刚想向后缩几步,却听身后一个人轻声嘀咕了几句,他又是脸色一正,直直的上前说道:“哼,你们敢这般横行,也不瞧瞧爷们是谁,爷们身后的主子是谁。”
苏若尘听到这人在那里叫嚣个不停,不由抿了一下嘴。。。。。。你是不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你面前人的后台是谁,现在纵观大唐帝国,有谁的后台,有谁家的背景,能比这位小爷更牛的?果然转眸看见李承干也是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连那沾着的小胡子都抖动了几下。
南山卷 145 前尘俱应退却
145 前尘俱应退却
苏若尘与华秀一起回了苏府里,苏氏听到苏若尘到了,立时怔怔地站在那里,只是手里正拈了一朵玉兰在指间摩挲,芳香的汁液粘在手心,花瓣却是柔弱不堪的零落了。她宛如又回到了少时,那一次,她本来是要让人送嫁到李家,在路上遇着了劫匪,让人绑在了帐后,那时候她是那般的无助,却见李世民施施然走进了大厅,当他闲闲地走进去时,大厅里的山寨众人惊得摔碎了酒碗。头领奇怪地揉揉眼睛,只听李世民挑眉笑道:“我不是鬼,你看,有影子的。”那模样当真是丰神俊朗,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有望安全了,不由心也跟着跳的快了几分,只听那头领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何人?如何进得寨子?”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只问你,今日是否劫过一辆马车?”李世民说着话,眉目更是如画。
“劫过如何?没劫过又如何?”头领毫不在意的横着他,当然对于一个可以无声无息走到他大厅的人,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
却在这时候,李世民蓦地出手,剑尖飞舞,片片银光似最轻柔的月光,亲吻上厅中众人的身体。寨中诸人只觉寒意突然而至,厅中凉幽幽地飞起了雪花。直到雪花转红,人倒了下去,心中还在想,这个面带笑容的暗夜修罗是谁?剑尖缓缓滴下最后一滴黏稠的血,李世民轻笑道:“回答我。”头领突然嘶声喊道:“没有!没有!我们只奉命行事,从不轻易伤人性命!”
这时候兵士们已经在帐后搜到了她,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李世民走过来,扬剑,只见那光华闪过,她身上的绳子已是寸寸而断,在那一刻,她想的最多的只怕便是,自己要嫁的人是他该多好。
可是现在她遇着的危险只怕比在那些山匪要厉害的多,可是那时候有李世民救了她,现在她又能向谁求助,苏烈嘛,苏氏不由摇了摇头,这里面的水太沉重了,苏烈背不动,他本来就是降将,在李唐自是比不得那些从一开始就跟着李家出生入死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战功斐然,却还是只不过是个四品的官儿,他也不敢培养自己的势力,虽然与皇家因为长孙晓月的关系,也勉强算得上能沾上点亲,但是只怕也找不到多少助力,难到真的要再去求他一次嘛?
可是如果真的去求助李世民,想到他对自己兄弟们的狠辣,虽说是冰冻三尺非今日一日之寒,但他的手段也实在是太过心毒了一些,若是将一切交给李世民,让他知道了卢家的心思,到了这时候还掂念着这个天下,只怕卢家一族都不能活下去了,以他的手法,应该不会放过一个,苏氏想到这里,不由又摇了摇头,她还是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问题都依托在这些人身上,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
就在苏氏正在踌躇着的时候,又有人进来催促道:“夫人,大小姐与姑爷都到前厅奉茶了。”
苏氏长叹了一声,只得走了出去,她走到了厅外,心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如果华秀死了。。。。。。
如果华秀死了,谁还会关注自己这样一个废人,只要他一死,若尘可以再嫁,虽然不一定能寻个门庭显要的人家,但去寻个像样些的家门,做个主母却也不是一件难事,小家小户也好,最少事物简单,而且有了苏烈与自己在,她必然也吃不得什么苦,而且华秀本来就是个妻妾成群的人物,听说还喜欢留恋在风月之地,若尘跟着他也应该不会幸福。想到这里,苏氏的心突然间颤抖了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可是正因为觉得可行,她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可怕,因为她一个人的私念,居然要杀死一个鲜活的生命,她这时候的想法与她一直鄙夷的崔义玄又有什么区别?
苏氏正想着心事,却也是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大厅里,她看见华秀正与苏若尘两人并着肩坐在那里喝茶,两人都是静默的坐着,连拿着杯子的动作都有些相似,苏氏瞧在眼里,突然发现这两人有些像,容颜当然不同,苏若尘面相精致秀丽,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可是华秀却是有些英气过人,但是他依然很儒雅的在喝着茶,那样子,就是与苏若尘看起来有些像,或许这就是俗称的夫妻相,只是这一眼,便将苏氏开始的那一点残留的念头,几乎全部打消的干净了。
苏若尘与华秀听到苏氏进来的声音,两人几乎是同时的将杯子放下,一起站起身来行礼,那样的默契,好像两人已经配合过多次一般,苏氏看在眼里,不由展了一下眉头,或许这两个孩子的红线早就注定了,这时候苏氏也知道华秀便是当年在狼祸的时候救了苏若尘的少年将军,也因为这亲,她对他的映像其实也不坏。
正想着心事,已听到夫妇两人齐声见礼道:“女儿(小婿)给母亲行安。”
两人的声音很齐,说完以后,苏氏虽是满腹的心事,但还笑着说道:“乖,都乖,赶紧坐着吧。”
苏若尘看着苏氏的面容很是憔悴,便扁着嘴说道:“娘,你这些天,怎么操劳成这样了,瞧你那脸,都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