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川没想到短短半个多月,顾玉琢和他能前后脚地躺进这间病房,真是孽缘。
这一次又是绕了八百道关系才进来,对方接电话时候都乐了,问你们剧组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弱。
陆南川无言以对,只能认栽。
前一晚,一对一教学卓有成效,大早起的拍摄十分顺利,郭天禾甚至还给顾玉琢买了一瓶冰可乐以示奖励。
变故出现在午饭后。
陆南川从小到大很少有吃坏东西的体验,所以当腹部开始绞痛时,他并没有直接和那满满一盆小龙虾联系起来。
鉴于顾玉琢自告奋勇剥虾,陆南川当晚像指挥长工一样让他剥了一大碗。顾玉琢也没拒绝,一个接一个地拽虾壳。
最终,总量的五分之四都进了陆南川的肚子,顾玉琢就捞着了一点渣。
黑崽没抱怨,走的时候还把垃圾带下去了,因为陆南川说一股油味儿。
谁能料到,一碗麻小的将他彻底放倒。
陆南川得的是急性肠胃炎。
来的时候两条腿都软了,还发着烧。大夫拿着化验结果,说不是太严重,来输个消炎的吧,注意休息和补液,别脱水了。急诊大夫挺和蔼,又说你们工作是忙,但现在天热,饮食上且不说规律不规律,起码要干净,有味儿的东西不能进肚子。
看看,今儿一天多少个拉得死去活来的,都跑来挂水了。
陆南川当时虚得连尴尬都忘了,只想迅速趟平让护士把针头插血管里。
等真躺下了,他缓过劲来,才觉出狼狈。
——已经很多年没产生过这种无措的感受了,竟然有点新鲜。
陆南川没让剧组的生活助理留下。一来两人并不熟悉,专门在这给他当保姆挺别扭,他也没到起不来床的程度,二来……这种情况他就只想自己躺着,在一间安静的病房里,捋一捋是怎么搞成这副德性的。
西沉的日头给窗户镶了一圈橙红色,天际的云也像被烧透了,拢在一片霞光里。
顾玉琢从山头上下来,结束了他和姜鹭的一场戏。
姜鹭方才被老树伸出的根系绊了一跤,忍着腿上的大片擦伤,咬牙坚持到了收工。这会儿下来,一群人大呼小叫地拥上去,生怕她给摔出好歹来。
大伙这么一围,原本扶着姜鹭的顾玉琢就退了。他跟姜鹭打声招呼,说自己去卸妆,转头就找袁茂了。
下来时候他就没看见陆南川,现在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扫见人影。
顾玉琢视线往旁边小树林钻,嘴上问袁茂:“陆老师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袁茂低头回完消息,把手机一揣,“你找他老人家吗?那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顾玉琢点头,“我去车上等。”
这几天都一块儿来一块儿走,猛下少一个,还怪不习惯的。
哎呀,突然变得无法独立行走了。
这难道是一种幼崽心理?
我在剧组给自己觅了一个爹?
袁茂没回来,他捧着个手机,界面停在跟陆南川的对话上,打了行字,想一想,又删了。
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