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着锦初神色放缓,宿承安起身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声哄劝:“阿锦,你我夫妻连心,想来你定然也不愿咱们的孩儿,降生在一个兵祸横行,朝不保夕的乱世中吧?”
“一旦定北王府不幸覆灭,这孩子即便能平安降生,在这混乱世间,又有几成把握能安然长大?”
“即便他能顺利长大,作为逆贼的后代,他往后也只能在无尽的惶恐中度日。”
“整日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般活着,这般痛苦煎熬的人生,咱们又怎能忍心将他带到这世间受苦呢?”
锦初眼睫微垂,掩住了心里的情绪,片刻后,她抬目望向面前青年,不甘心地说道:“好吧,我听你的。”
宿承安唇角刚刚翘起,却听得锦初又出了但字诀。
“但是,咱们成婚已然将近一年,我嫂嫂成婚不过一月就有孕在身,再过几个月她就该临盆了,我的肚子却空空如也。母妃虽是宽和,两相对比之下,免不得还要担忧。”
“这段时日,母妃隔三差五就要送我各种滋补的羹汤,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是心里真的有些着急了,只是顾念我的心情,嘴上不说罢了!你我感情素来融洽,此番回来若是还没消息的话,说不定……”
说到此处,锦初朝着宿承安下身含笑瞥了眼。
她拖长腔调,话语中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说不定,母妃该怀疑你的身子不行了,届时,你就等着喝她的母爱羹汤吧!”
宿承安不意她竟说出这番话,一怔之后,又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附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母妃不知情形,怀疑我倒也说得过去。阿锦你可是亲身感受过那么多回,难道还不知为夫的能耐吗?”
锦初俏脸一红,忍住羞赧瞪了他一眼:“我知你的能耐有何用?重要的是母妃知道才成!你不想办法打消她的疑虑,往后有你喝羹汤的时候。”
话音落下,素来沉稳的世子爷,一张俊脸也跟着垮了下来。
事关男子尊严,即便是亲生母子,这话他也不好对着杜王妃直言相告啊。
况且比起直言相告所引发的后果,他还不如让母妃误会他身子不行呢!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捏着鼻子,这两年多喝点母爱羹汤吧,若真直言相告的话,莫说母妃,估计连父王都得跳起来揍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对比之下,他还是让母妃误会他身子不行吧。
锦初望着宿承安怏怏不乐又一脸委屈的郁卒模样,心里顿时平衡不少。
她可是喝了将近两个月的羹汤,接下来也该让罪魁祸首自己去感受一番母爱的温暖了!
宿承安,你等着血脉喷张,流鼻血吧!
想到这里,她脸上就露出了两日以来最畅快的一个笑容。
见锦初笑起来,宿承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端饭进来的雨橙雨杏目睹了男女主子的笑容,二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总算是和好如初了!
膳后,二人端着茶水聊起了宿承安这一路的见闻。
之前二人久别重逢,话都没顾得上说几句就滚做一团,你中有我的夫妻恩爱去了。
后来好不容易能坐下聊聊天了,却又因为备孕生子的事情起了龃龉,不欢而散。
以至于拖了将近三日,二人此时才能真正坐下来谈些正事。
想到陈喆,宿承安就问锦初:“岳父生前的幕僚,阿锦认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