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玛利卡已经脱去了沉重的婚纱,正坐在梳妆镜前,由茱丽帮着卸妆。
罗格则裹着浴袍、哼着小曲,施施然地从浴室中走出。
“罗格大人!”茱丽挡在玛利卡身前,一脸戒备地看着胖子,冷冷地道:“您可别忘了对我们公主的承诺!”
罗格笑了笑,还未回答,房门外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茱丽跑过去打开房门,忽然呆住了。
房门外站着一身盛装的风蝶。她如同笼在轻烟之中,淡淡的金色缓缓自她长发上流淌而下。
精灵的美丽浑然不似在人间,茱丽竟然无法直视她的容颜。
“罗格大人在吗?”风蝶淡淡问道。
茱丽还未恢复过来,本能地应道:“他在。可是这么晚了……”
“是很晚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我房间里的。”风蝶淡定的话语在茱丽的耳中直如雷鸣!
“可是……”茱丽的话还没说完,风蝶就拖着罗格扬长而去。
玛利卡和茱丽面面相觑,一时还无法理解刚刚发生的事。
“这算什么!”玛利卡失声道:“今天结婚的难道不是我吗?”
她忽然将妆台上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清晨是宁静的。在人们尚处梦乡之时,树、花与无名的小草已在散发勃勃生机。这是罗格最爱的冥想时刻。
但是一丝丝微弱但蕴含着锋锐的风将罗格从冥想中惊醒了。他的眼睛刚一睁开,即被所见的一切吸引住了。
一室晨曦中,隐隐有轻烟升腾。一道道婉转流动的光华,缠绕眷恋着一个翩翩舞动的身影。
巨大的轮锯在风蝶手中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蝶翼,在她纤纤十指的带动下,绕身飞舞。
淡淡的晨光中,风蝶淡金色的长发不住飞扬,在忽隐忽现的轮锯光华和晨曦的交相映射下,变幻着绮丽的色彩。
风蝶只穿着最贴身的衣服,完美的肌肤都裸露在外。在卧室极有限的空间中,她趋退似真如幻,翩翩若仙。
屋角摆放着一株雾兰,它修长的叶子在柔风中不住颤动。流转的光华时时化成点点光珠,如晨露般在顺着叶脉滚落。在美丽却致命的光华中,这些翠色欲滴的兰叶毫发无伤。
原本只显世俗奢华的卧室,此刻已是人间仙山。
只因为风蝶,为她惊才绝艳的一舞。
这已不是施展武技,而是世间曾现几回的一舞。
这一刻,停止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飞舞的轮锯才幻出一道道光华,然后停在风蝶的手心中。
风蝶盈盈转身,静静地望着已经呆了的罗格。金色的阳光从她背后洒落,刺得罗格的眼睛都有些疼痛。
在那片金色光华中,他只看得到那绝美的身影,和那缓缓飘落的淡金长发。
一片寂静中,一滴水珠忽然滑落。
在坠入俗世的尘埃之前,它在晨光映出七色虹彩,焕发着最后的绚烂。
这一个梦幻般的早晨,为何是如此的美丽和……哀伤?
罗格忽然一怔。他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过哀伤了?除了当日目睹奥菲罗克血染长街、与埃丽西斯在烈焰中化为不朽的雕像;除了在死亡世界看到那失去了光泽的‘妖莲’和犹带着未干血迹的羽翼;除了目送着那以生命为代价、化成一颗金色流星的精灵女子远去……
哀伤,多么奢侈的一种感觉啊!
“我做不到。”风蝶宛如梦呓地道。
“你要做什么?”罗格问。
“我忘不了他,心中又多了你;我无力突破你的咒缚,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放不下仇恨,可是……精灵的天性又不允许我背叛。我……我该怎么办?”
罗格轻叹一声,曲指一弹,一阵轻柔的风拂去了风蝶脸上的泪痕。
“要我解除契约吗?”
风蝶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