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没有门,只有一个门框,里面黑黑的看不清东西,只能偶尔看到几缕白雾在飘散出来。莫经纶的手很暖,莫许这一路上躁动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终于到了门口,莫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的人都没了。
一部踏进屋子眼前的景象让莫许张大了嘴巴,暗青色的道路两旁铺满了黑色的砖块,路很长长到莫许感觉会迷失在这长长的青石路上,屋子上方看不到顶,只能看到有些明明灭灭的光点像星星一样闪烁漂浮在空中。莫许盯着房屋上部分的星星看不停,不知不觉间却已经在青石路上走了好远,前后都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亮点。
莫经纶穿的木屐叩击地板发出清脆的乐声,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整个空间想起庄严的乐曲,跟随莫经纶的踏击演奏,乐曲中有着浓浓的哀伤,不甘很多的却是深深的眷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乐曲?写这个曲子的人是想表达什么?他眷恋的究竟是人还是物?
“这个曲子名叫往生,每个族长会为它填一个音符,这么多年下来这首曲子就成了这样,我们不懂音律,所以这曲子纯属巧合,不过总在这里却是恰好的。”莫经纶解释完,路也走到了尽头,莫许也终于看到了亮光的真面目。层叠而起的高台上,由上往下摆满了牌位和碗。
发出亮光的就是这些器物,而下面的台子还有许多空阶,上面的几层全部是一个碗一个牌位,到了下面却还有好几个白玉碗前面没有白色的牌位。“每个牌位就是一辈人,碗里面放着用琥珀装载的血液,只有这一辈的人全部离去才会放上牌位。”
莫许顺着莫经纶的话看向顶端,顶端只有一个牌位,牌位上写了一个莫,那里面好像只有一个琥珀。莫许不解的看向莫经纶,可是莫经纶却没有给莫许想要的答案,青色的路到了这里就开始围着高台转圈,莫经纶拉着莫许转了一圈,然后开始朝高台上爬,走到那个没有牌位的碗前停下来。
莫经纶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牌位放到了倒数第三个碗前,又在最后一个碗中加入一个琥珀。莫许不解的看着,不是说只有全部离世才能放牌位吗?那莫经纶这是做什么。
“七长老不算这一辈的人了,今天早上送走了你爷爷,所以这个碗已经填满了。”莫经纶在那个放了牌位的碗中捡出一枚菱形刻了藤花的琥珀。莫许好奇的转头看向刚才放进去的琥珀,一枚棱角分明说不出形状刻着十六小姐院中无叶花的琥珀安安静静的躺在白玉碗中,这个碗里面的琥珀好少只有7颗。
莫经纶牵着莫许走下台阶,在一只脚刚刚落到青色路上的同时,莫经纶把琥珀狠狠往地上一摔,琥珀碎成好多片滚到了房屋两侧。莫许才发现原来这路是向中央微凸的。“摔了这琥珀,他们就再也回不来了,于莫家也
无关了。”莫经纶的话里面有着莫许不明白的哀伤。
可是想不明白莫许就不想了,他们瞒着的话,现在的莫许又怎么能知道,一个两个的老狐狸。莫许突然想到两个事情,一个是这里居然没有燃香的味道,也没有看到香,这里真的是祖祠吗?
莫许扫视了一圈却只能看到暗青色的路和那些光点以及身后的高台,其他地方都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莫经纶看着莫许在黑暗中搜索,不对,莫许想到了没进门之前的烟雾缭绕,那股烟火气是没有气味的,莫许想到了这个,突然跑出了青色路。
慢慢适应了黑暗之后,莫许看到黑暗中飘散的的一丝丝雾气,莫许找着雾气的源头,莫经纶就站在青色路上看着莫许乱走。
走了许久,莫许发现她根本没有走离青色路多少,但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房屋有可能有这么大的空间吗?莫许停下乱走的脚步,回想起之前看过的书,莫许突然想到了藏香,那种没有丝毫气味,只能让人放松的香。
关公刮骨疗毒,据闻就是点了藏香,谈笑风生时无一丝疼痛,既然可以止疼,那么藏香是不是也让人的感觉迟缓,对于看到的想到的是不是就会产生错误的认知?
“快回来吧,别玩太久。”莫经纶现在青色路上叫莫许回来,莫许看看那看不清的黑暗,还是冲向了那片黑暗。高台对面的光点突然消失了,莫许跑了许久猛地回头却看到自己一直在原地,要回去吗?莫许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好想有个人把她带出这里,眼前的白雾越来越多,莫许开始看不清楚。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握住了莫许的手,手的主人牵着莫许走动,那双手有些凉,但是莫许知道那是墨月殃,那个一直无喜无怒的神秘女孩。莫许眼前的云雾开始散开。“这里实际上只有点燃的香和那个高台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墨月殃转头看着莫许:“你看到的多余的东西,都只是你心不静的幻觉而已。”
“那那个带着哀伤,眷恋的乐曲?”莫许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如果那个也是幻觉……“那片青色的路下面有些特殊的装置,按照一定的步法走下去,就会响起乐曲,至于乐曲……每个人听到的都不一样。”墨月殃诡异的停顿了一下,莫许期待到底是什么能让墨月殃感到说不下去。
“实际上那片路上能唱的只有一首春江花月夜。所以你听到的是什么,反映的都只是你的内心所妄。”墨月殃停下脚步,莫许看到眼前用黑色涂满的墙壁,伸手触摸,犹如树皮的触感,让人不禁怀疑这面墙壁是一棵巨大的树。墙壁下是许多大小不一的碎晶,“那些就是被驱逐人的琥珀。”墨月殃把脸撇向一边,莫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比成年男子高了许多的灯台就在一旁,“要上去看看吗?
”墨月殃问着但实际上已经拉着莫许朝上面走去。灯台的侧面有一条很细的台阶,莫许站在台阶上有点挤,只能把自己贴在墙壁上,墨月殃却走的很稳,一点也看不出路窄的窘迫。楼梯没有扶手栏杆,莫许走的有点慢,可是被墨月殃拉扯着,又走不了多慢,只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终于楼梯走完到了一个平台上,平台不大有点挤却不会像那个楼梯一般,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等站稳平复了一会儿,莫许才有心思去看那中央的东西,一个巨大的福字就在那圆台托起的托盘上。无数细香线填成的巨大福字点了不到一半,这就是让自己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的罪魁祸首吗?莫许有些不确定,墨月殃只是看着那个巨大的福字。
不待莫许反应,和那天在暮幻阁一般墨月殃就带着她从空中滑落到青色的路上。莫经纶没登莫许落到地上就从墨月殃手中把莫许抱在怀里。“十六小姐是再呆会儿,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莫经纶笑眯眯的看着墨月殃。墨月殃还是面无表情可是却带着几分低落,她回头看看那放着香的高台,“走吧。”有几分哽咽的声音,莫许感觉她听错了,她仔细看着那个银色的精致娃娃,什么都没看出来,果然是自己听错了吧?莫许摇摇头。
三个人在青色的路上走着,高台的背后没有青色的路了,莫经纶和莫许同时走上黑色的石板路,与墨月殃的轻松相对的是莫经纶紧张到肌肉僵硬,巨大的力气几乎勒疼莫许。
“不要看黑色的石板就没有事。”墨月殃看不过莫经纶的僵硬,拉着他大步的朝着尽头走去,莫经纶就这么踉踉跄跄的被拽着走到了尽头。看着眼前有着华丽暗刻的黑色大门,莫许下意识抬头向上看,不出意料,缭绕的白雾挡住了一切。
莫经纶和墨月殃一人一边的把大门打开,扑面而来的佛香让莫许打了好几个喷嚏。等莫许停止打喷嚏,她几乎吓得要跳起来,他们站在一个供桌后面,供桌前面是一群群那些香在跪拜的族人。莫许转头出来的门已经合上了,看不出丝毫的痕迹。只有一个男人巨大的水墨彩色画像,很熟悉,因为每天都顶着一张和这个男人相似的脸,身边的人也长的和这人相似。
莫经纶拉着莫许走到供桌前面,在新放下的蒲团上跪好,双手合十虔诚的祈愿,双手放在头侧,慢慢躬身把头扣在地上。莫许有学有样,可是却不知道该求些什么,她有一瞬间的迷茫,耳畔再次想起那带着深深眷恋的乐曲,莫许想无所求那就无所求吧,把头磕在地上,感受冰凉的石板贴在额前的温度。
莫许抬起头轻烟缭绕,男子的面容模糊不清,双手合十再一次扣首,抬起看着那个已经去世多年但仍然被后人祭拜的和自己有着相似面容的人,双手合十最后一次叩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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