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然后是一一发给学生。但是每个学生必须先说“谢谢”才把纸笔交给他们。
最后是分发墨汁。
“好啦!画什么都行,喜欢什么就画什么!”
月冈老师巡视了一遍学生们愉快的面孔,然后走近花子母亲。她说:
“毛笔画今天是头一次画,都很高兴哪。”
花子母亲默默地点点头。
她想,不论出现什么好的意外,花子的一生也不会画一幅什么画了吧?
但她还是以愉快的声调说:
“看到您这么好的施教方法,就觉得他们耳朵已经能听到什么了。”
“不错。想出各种各样的施教方法,并且试行下去。不过深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只好请母亲们帮忙。”
月冈老师望了望教室后边窗下规规矩矩地坐着的母亲们接着说:
“反正她们天天陪孩子到学校,所以就让她们留在教室里好好看看上课的情况。”
那些母亲们每个人的膝盖上都放着打开的笔记本,记了一些什么。
月冈接着说:
“我要求母亲们把孩子在学校学的东西记下来,其次还要求母亲们作好在家里孩子的生活记录。因为,不管在学校里老师教了多少话,那些话在家里一句也不说,那又顶什么用?孩子在学校的时间只是在家庭的时间的几分之一,所以,家庭的配合更加重要。说学校的老师是帮助家庭施教的忙,倒是更实际一些。聋哑女孩子上了普通女子中学,以优良成绩毕业的例子,日本也有。”
“啊!”
“这个学生是滋贺县八幡町的一位姑娘,生下来就是聋哑人,可是考女子中学时,口试成绩特别好。她家里的人都说,这完全是诸位教育的结果。为了这项教育诸位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说的很对呀!”
“姑娘的父亲两眼泪水汪汪地去看姑娘受教育的地方,姑娘的姐姐也去看了几次,她自己禁不住要哭呢。”
花子母亲连连点头。
“这个学校也有一位从入学开始,读话的成绩就极好的孩子,班主任觉得很奇怪,一问才知道,也是孩子母亲花了许许多多心血。她说母亲对于聋哑孩子,最好从小的时候就教他读唇术。从口形上就懂得对方说的话这类新闻,大概您从报纸上已经读过。这事如果能办得到,请您务必照办,据说,她是从她的孩子三岁的时候开始的。她还说,家里的人绝对禁止打手语,对于聋哑孩子,不管他听明白还是听不明白,总是让他看着说话者的脸跟他说话。不论哪家的母亲都很忙。自己和孩子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少而又少。傍晚洗澡的时候,晚上陪他睡觉的时候,最好是跟他反复地说眼睛、手这些单词以代替唱摇篮曲。到了五六岁的时候,就能说出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朋友的名字,以及猫狗的名字,记数也能记到十个。”
“我很早以前就想问明白这位伟大母亲的故事。!”
花子母亲这么说。但是她为自己感到害臊而低下了头。因为她想到,直到今天,自己为花子作了什么呢?
时间白白地过去了,仿佛日暮途穷,无所措手,只是依靠少年达男寻找教育花子的线索……
“可是,眼睛和耳朵都不行的孩子,当母亲的就更难了。”
月冈老师同情地说。
花子母亲由衷地说:
“我就抓住老师不放,请费心教教我吧。”
“嗯,如果我能出一把力,那是决不吝惜的。”
“谢谢您了!”
“有残疾孩子的母亲们,大致可分两类,一类是于事无补的徒自伤悲,苦思苦想也无计可施。第二类是干脆死了心,破罐破摔。这两种情况,说起来倒也难怪,都可以理解,因为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倒不如家庭、学校、孩子父母和教师这三个方面拧成一股绳,对残疾孩子实施教育更重要。所以,如果不从母亲改变生活开始,我以为那是不行的。所以,对于母亲的指导,这么说也许有点大言不惭,但实际上我已经着手这方面的工作,而且是每天奔忙。和母亲们谈起各种各样问题时,总感到自己年轻,因而困难重重。有时想如果自己年纪更大些该多好。”
“是么?”
花子母亲吃了一惊,望着月冈老师那俊美的面孔。心想:
“她居然想的是自己如果年纪更大些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