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是浑然未觉,被困住这个石洞里边,天魔龙耶已然感觉到了绝望,忽然又见到澹台梦,这些天在她手里,澹台梦也被她弄得半死不活,她要澹台梦去但是可恨的是,这个澹台梦还笑得出来,她愤而打了澹台梦一巴掌,打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手发麻,这种麻是又沉又木的麻,她是用毒的高手,可是心中诧异,澹台梦什么时候下的毒,下的是什么毒,这种毒,她居然不知道。
天魔龙耶一生都在研究用毒用蛊之道,不过,这世间之毒,种类繁多,要想识尽天下奇毒,怎么可能,难道是自己打了她那么一下时,被澹台梦下了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澹台梦的那些手段,都由自己传授,她怎么能把毒下得不知不觉?
方才,天魔龙耶看到印无忧要动手,对于少年男女的情感,天魔龙耶是过来人,她感觉到了印无忧对于澹台梦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把印无忧在手中来要挟澹台梦。
澹台梦大笑起来:“好姐姐,如果你下得了手,你就动手吧,我就不信,你能杀得了他!”
天魔龙耶一愣,继而大怒:“你,你说什么?”她忽然很紧张,生怕澹台梦说出她最怕听到的那句话,她当然认出来印无忧是谁,可是澹台梦这一句话,已然暴露了一个信息,原来,澹台梦已然知道了太多的底细,这个底细,是打死天魔龙耶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不然,她何苦一直避着澹台玄和印别离,因为这两个人都会一眼就认出她来。
澹台梦冷笑道:“我是说……”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石门轰隆一声,缓缓打开,有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只是当时已惘然
岩瀑喷空晴似雨,林萝碍日夏多寒。
绵延的山,幽深的谷,青烟余绕的废墟。
濛濛的细雨,夏夜的微凉,因为爆炸而腾起的火焰,还来不及烧成一片火海,就被傍晚突来的一场山雨浇熄。
满山遍野,现在都是人,在寻找着列云枫他们的下落,在大厅上,列云枫他们三个是忽然掉入陷阱,澹台玄离得那么远,还未等相救,离尘马上扑过来,一场血腥的混战,在一场自杀似的爆炸中结束。
澹台玄没有杀离尘,只是废了离尘的武功,离尘在狂笑中拉动了机关,因为她的武功被废,身上又有伤,行动自然缓慢,人们看出了她的意图,才安全地撤离,不然要是她早些引爆了炸药,恐怕有很多人来不及撤离,一定伤亡极重。
所有在场的魅火教门人,没有一个能够逃离,那些被胁迫入教的人,那些魅火教本土的教众,都陪着离尘葬身火海,打了最后,这些红衣如血的魅火教众,已经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完全丧失了感知,变成了杀人的兵刃。
血,如尘土般纷落,地,染成红色。
夜色深沉,人们点上了火把,沿着魅火教大厅的废墟向四方找去。
澹台玄和秦思思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处,沿着一条从大厅后蜿蜒出来的溪流,慢慢向密林深处走去。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细雨沾衣,秦思思发上的微香,顺着清风,慢慢吹到澹台玄的鼻翼之下,丝丝熟悉的香气,让澹台玄忽然想起以前共同渡过的那些日子,还有,他现在耿耿于怀的是离尘临死时说的那些话。
事到如今,只恨苍天无眼,澹台玄,你真的错过了一场好戏,一场兄妹成亲的好戏,别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你别说你不知道贝小熙是你和谢晶莹的儿子,贝小熙是云真真收养的孩子,是谢晶莹托付给云真真的,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不教给贝小熙真正的玄天宗内功,因为这是你和谢晶莹苟且而生的私生子,没有得到谢神通的承认,所以你不会违背谢神通的意思,传授贝小熙内功!澹台玄,你这个伪君子,我姐姐那么好,你不要她,她为了差点背叛我们主人,你还是不肯要她,你害得姐姐那么苦,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是你的道德在哪里?如果你守着礼仪到底,怎么会和你师妹做出苟且之事,还留着贝小熙这个孽种,可惜,可惜,上天专门照顾你这种虚伪恶毒的小人,你放心,我死了变成鬼,也会找你报仇!
离尘狂笑着,话语如连珠炮一般,听得大厅上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不过最呆的是贝小熙,因为在澹台玄没来之前,离尘已经提过,自己和澹台梦是至亲,不过当时他们说贝小熙是邹断肠的儿子,所以贝小熙都没信。
可是现在离尘要死了,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贝小熙整个都傻了,这个说法可比邹断肠说得更让他吃惊,邹断肠说自己是他的儿子时,贝小熙根本就没有信过,可是离尘临死时说这些话,自然不会再撒谎胡扯,他倒是更相信这个说法,因为师祖谢神通特别不喜欢他,他一直都不敢和谢神通接近,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谢神通就是瞧着他不顺眼似的。
如果离尘说的是真的,那么澹台玄是自己的爹爹,秦思思是自己的娘亲,贝小熙忽然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
做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贝小熙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会抛弃自己,也做着有朝一日可以和亲身父母团聚的美梦,尽管跟着澹台玄长大,澹台玄也将这几个收养来的孩子当成自己亲手儿子一样看待,在贝小熙的心里,也按照澹台玄的样子想象父亲的样子,可是现在忽然有人说师父原来是他的爹爹,贝小熙被彻底吓傻了。
要不是林瑜在一旁拉住他,他就要扑到离尘那里,去问过究竟,离尘当时已然去碰那个机关,林瑜死命拉着贝小熙,贝小熙急了:“你别拦着我,她话没说清楚呢,我要问给明白。”
林瑜也不和他理论,这个贝小熙一着急,就不会用脑子了,这件事情,既然关系到了秦思思和澹台玄,为什么不直接问师父他们,问什么离尘。
澹台玄的惊讶,一点儿也不必贝小熙少,不过他知道贝小熙绝对不是他和秦思思的孩子,年龄根本不对,如果那次,那次不是他的梦,不是他做的一场春梦,可是真的情形,如果他和秦思思真的会有珠胎暗结的机会,那个孩子应该差不多有秦谦那么大。
那场绮靡香艳的春梦,梦到的情境,总是拼命地想忘记,却越想忘就越记得真切。
澹台玄一直忘不了,可是从来都不会跟人提起,比较那是很让人羞惭的事情,让他难以启齿,包括他最好的朋友,最可信的兄弟。
在那场朦胧的梦里,天地间只有他和师妹谢晶莹两个,在一片碧草芳花之间,蓝天白云之下,山泉淙淙之畔,缠绵缱绻,喃喃私语,许着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誓言。
自从那场莫名其妙的梦境,澹台玄总会想起柳永的词: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这是个错误,澹台玄一直当这场梦是个解不开的心魔,是对往日的无法释怀。
那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