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子,宗相且喜且忧,压力山大。
张汉杰闻讯,连声道贺,眼中透出羡慕之色。他老张家从他祖父开始,到他儿子朗山,三代均是一脉单传。
“掌柜,您看这——”宗相看着汉杰,有些不好意思。他应聘才来两旬,现在就要请假,实在说不出口。
“先生,今日已晚,明日可早些动身回家。”张汉杰笑着说道。
“嗯。”宗相有些感激。
一夜无事。
次日,宗相与宗灏二人,很快赶回了家。
传学、传栋见到父亲,跑了过来。宗相牵着他们的小手,走到曼娘床前,握住被窝外那双略显粗糙的软手,心里涌起愧疚之情。
睡梦中眼角泛着清泪的曼娘,醒过来见到宗相,笑了。“相公,你回来了。”说完,她强撑着就要起床。
宗相轻轻按住曼娘,把她的双手放进被窝,怜惜地说道:“夫人好好歇息,我去看看孩子。传学、传栋,爹爹带你们去看弟弟。”
说完,宗相牵着传学、传栋兄弟之手,来到祖母屋里,见祖母和二婶正给孩子洗澡,他走过去轻轻抱起,用手捏捏他胖胖的小脸,笑着说:“我沈家向来诚心正意、赤诚相待。小家伙,就唤你传诚吧。”
沈传诚,宗相三子,嘉庆辛酉年二月十六日子时生。宗相望望身边的另外两个孩子,嘴角一咧……
先前张掌柜延聘他入家塾,约定每年束脩(基本工资)纹银六十两,膳食六两,节礼三两,张家给的,芦溪市最为优厚。他原先也是想着,以他的底蕴,再拼个半年,八月秋闱,说不定就博得个举人,最次得个贡生,仕途就有望了……
就在刚才,他看到夫人粗糙的双手,三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又想到尚未婚配的兄长和幼弟,年迈的祖父祖母,……这些,他此前的全力一博想法,此刻动摇了,这其中的心酸和无奈,只有自己知晓。
“杭城,还是早些去吧。”他叹了一口气。
杭城朱氏丹膏店,掌柜朱饬隅正准备前往江右,订购白术。
这几年,朱氏加减原经世成方,用白术、川朴、防风、石膏、川军、连翘、黄芩、山栀、荆芥、桔梗、当归、白芷、甘草、麻黄上述诸药,以水法制成祛风败毒丸,一经推出,畅销杭城。
这祛风败毒丸,要说也是成方,不过经他朱氏加减,特别是重用隽品于术、川朴,药效更快,药力更强,服之能散冬月之风寒,解四时之感冒,败一身之温毒。
“数百斤隽品,几天就告罄。”朱饬隅那次购得沈家白术,半旬不到,即已全部用完,钱氏隽品白术,价格更为昂贵,朱饬隅很是伤脑筋。
“江右沈家,势在必去了。”朱饬隅记得,沈宗相曾经当着他的面说,年前再来一趟。他左等右等,等了两年,也不见人来。问吴殿阳,也说不知。
朱饬隅来到吴氏南杂店,找到吴殿阳,两人决定明日动身前往。
次日,朱饬隅带了一个伙计,与吴殿阳一起,踏上了前往江右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