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满说:&ldo;快回家,晚上不安全!&rdo;
&ldo;神经病!&rdo;男孩儿吐了口口水,拉着朋友们大步走开了。
筱满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往爱琴海大酒店的方向走去。
他到酒店门口时,只见那铁闸门前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穿着一条裙摆只到大腿根的紧身豹纹抹胸裙的女人。女人在抽烟,瞥见筱满,扔了香烟,踩着高跟鞋跑到他边上,挽起他的胳膊,就领着他往酒店里去,嘴里说着:&ldo;等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你同事让我下来接你上去的,我都等了十几分钟了!&rdo;
筱满眨巴眨巴眼睛:&ldo;不好意思,公车脱班了。&rdo;
女人摆摆手:&ldo;算啦算啦,反正我是按钟收费,你们给我数就行啦。&rdo;
两人进了酒店,那前台铁笼里坐着的钱浩洋见了筱满,脖子伸得老长,眼睛差点没弹出来,指着筱满就要发火,女人伸手过去,一拍钱浩洋的额头,捏了捏的脸颊,把他往后一推,道:&ldo;小灰哥,不要妨碍老娘作生意啦!&rdo;
&ldo;你作他的生意??&rdo;钱浩洋难以置信。
&ldo;干吗?不行啊?小牛吃老草没见过啊?&rdo;女人一提裙子,扭了两下腰,挽着筱满就走。
筱满听到身后传来咄咄两声,好像有人在投飞镖。筱满和女人进了楼梯间,他小声问女人:&ldo;你是404的人约的?&rdo;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得却比筱满快许多,笑着和他抛了个媚眼:&rdo;帅哥,你们好兴致哦。&ldo;
&ldo;404的人约你是……&rdo;
女人说:&ldo;诶,你看我等下要不要脱了裙子?诶,还是你们借位,脱了要是不小心露点了不太好吧?会被平台删除的吧?&ldo;
筱满笑着没接话,女人一瞅他,依偎了过来,她闻上去像一束含苞待放的茉莉花。她露出心疼的神色,翘着作了美甲的手指,抚了抚他的额头,往他的脸上吹了几口气,惨兮兮地说话:&ldo;你这个疤怎么回事呀,来,姐姐呼呼,哎哟,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姐姐呼呼哦。&rdo;
筱满被她弄得有些痒了,缩起了脖子,问她:&ldo;怎么称呼啊?&rdo;
&ldo;叫我阿红好了。&rdo;
到了四楼,进了404,门没锁,屋里的灯全开了,室内看上去还是很暗,电视倒很亮。
阿红推着筱满进去后问了声:&ldo;锁门不?&rdo;
赵尤坐在床上望向他们,点了点头。他正在床上堆扑克牌,堆了好几层,堆得老高了,他的脸上贴了不少五颜六色的便签条。
阿红扭着腰肢晃到了筱满眼前:&ldo;你这个摄影师没来之前,我们只好打打牌呀。&rdo;
筱满看着赵尤,指了指自己,赵尤说:&ldo;那我们去浴室吧。&rdo;
他的鼻子上也贴了几张便签条,他说话时,沉默时,那些张纸条都跟着乱飞。样子有些滑稽。筱满笑了笑。
赵尤也笑了笑,小心地下了床,床上的纸牌塔还稳稳的,阿红站在屋里的桌边,掏出化妆镜补妆,补口红。赵尤走到了筱满边上来,小声和他说:&ldo;你不是怀疑这个房间可能是孔亭案件的第一现场吗?你说了之后我就挺好奇的,正好……&rdo;
&ldo;正好?&rdo;
赵尤的身上有股很熟悉的幽香,他瞥了眼阿红,笑着挠鼻梁:&ldo;这样就不用登记身份证了,听红姐说还能删录像,也从侧面验证了就算今时今日,也有不用登记身份证,不留下痕迹的办法在这里开房。&rdo;
赵尤指了指边上的大床:&ldo;蝴蝶酥吃吗?你是不是又一天没吃东西光喝酒了啊?&rdo;
筱满侧过身子一看,那床上放着一家面包店的纸盒,纸盒边上放着一个大信封,信封上印了几行字。电视里,男女老少十几号人欢天喜地互相拜年,好不闹腾,好不敞亮,信封上的字被照得清清楚楚的。上面印的是青市交通电台的名字和地址。
筱满看了赵尤一眼,问他:&ldo;那角色怎么分配?我是摄影师?&rdo;
赵尤摸出手机,递给他:&ldo;是啊,你拍,我是杀人犯,她是被害人。&rdo;
筱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声和他道:&ldo;小靖有新发现,视频可能是用三款手机中的一款拍的,我的机型和那三个手机比较接近,用我的吧。&rdo;
赵尤就去和阿红说话了:&ldo;红姐,那等下拜托你了哦,我们这个短剧能不能被老板看中,上个热榜什么的全靠你啦。&rdo;
阿红咯咯直笑,把赵尤脸上的便签条拽了下来,赵尤揉了揉脸,和她走到了门口,那阿红立即就歪在了他的身上,不省人事了。
筱满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站在电视机前将镜头对着他们。赵尤揽着阿红的腰,扶着她往里走,经过筱满身旁往浴室去,筱满转了个角度,赵尤将阿红打横抱起,往浴缸的方向走去。筱满跟了过去,赵尤将阿红放在了浴缸里,他自己则蹲在了浴缸边,先是低头看了看,接着做起了脱衣服,脱裤子,脱鞋子,脱袜子的动作,然后,他走进浴缸,弯腰蹲了下来。
筱满的胃里泛起酸水。赵尤回头看他,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两颗很硬很冷的石头,没有感情,不像人的眼睛,像寺庙里供奉着的冷眼旁观人间冷暖的神像的眼睛。筱满的心里一跳,寒毛直竖。浴缸里好像还站着一个人在看他,那人的眼睛也是漆黑的,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早就死了。筱满不敢看,不想看,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