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今明不闭眼歇息,也只有一天多的时间,她以往从来不碰女红,这两年学习的针活,耐着性子绣上三五日才能出一条整齐的帕子,这么短的时间,哪里绣的出来?
赶一赶,或许也是可以的。
沈樱不动声色,笑意敛去,淡淡说了句:“若郡主觉得难,也不必答应我,还是量力而行好些。”
“王妃言重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何时绣好了,我让雪儿送过去。”穆槿宁回以一笑,心底一片清明。
“那就先谢谢郡主了。”沈樱娇笑着询问,万分热情。“我正想去外面瞧瞧新来的首饰,郡主要与我一起去么?”
“我就不去了,王妃。”
她婉拒了沈樱,等待沈樱走了出去,眼底猝然转冷。
“郡主,王妃实在欺人太甚——”雪儿为穆槿宁打抱不平,沈樱是把郡主当成是做事的下人不成?
穆槿宁以眼神制止雪儿,不让她再说下去。
沈樱的嫉妒,远远不止这些,不过是王爷在她屋子逗留,沈樱已经按耐不住,往后自然会更加变本加厉。
新婚燕尔,想要独处甜蜜,她也决不会腆着脸碍沈樱的眼。
活得跟死人一样。她也可以办到。
可惜了这手帕——兰花高洁,也是她最爱的花,她在这一天多的时间一针一线绣出来,谁又知晓这新帕子,会遭到何等的下场?
不是被金剪刀绞了,就是被丢入焚香炉里头烧成灰烬吧。
她觉得可惜。
人人都说那沈樱是被沈家像是公主一样对待的,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极好的东西,沈家在她身上花了金山银山供着她的花容月貌,她哪里会稀罕一条手帕?不过即便她今日看中的是一套衣衫被褥,她也会连夜缝制起来,再双手奉上。
她在王府,不想跟沈樱对立,更不想花力气跟她为敌。沈樱背后是强势的沈家,而她穆槿宁,没有任何的背景,何况曾经是戴罪之身的她,带着一个孩子嫁入王府,哪里值得她沈家小姐费力挤兑?虽然在王府,但,她的存在根本就不会夺走沈樱拥有的一切啊,名分也是,宠爱也是,光鲜也是,丈夫——也是。
眸光暗淡,穆槿宁淡淡一笑,重新捉起绣花针,坐在软榻上,仿佛无事发生。
“王妃真心喜欢那丝帕?”刚走出雪芙园,代儿跟在沈樱身后,低低问了句。
“我若要帕子,什么样的买不到?再精细的针脚,再好看的图样,几两银子可买一打。”沈樱嗤之以鼻,瞥了代儿一眼,眼角满是不屑。
“王妃方才还对她说那么多的好话……”代儿不解。
“这样她就可以安顿几天了。只要她不出声,安安静静在角落生活,这两日王爷多来我这里过夜,我才有希望。”
沈樱的娇甜嗓音,猝然转为低沉黯哑。她的眼底,只剩下寒意,她绝不会给穆槿宁任何一次机会,这世道,绝无平白无故的荣光。
不能让那一段旧情,死灰复燃。
她决不能输给穆槿宁这样低贱的女人。
秦昊尧下了早朝,走入书房,下属王镭正在清点新婚日众大臣送来的贺礼。他扫了一眼,并无太大兴致,众多皇子之中,他的身份地位早已巩固,钱财虚名,他根本不放在眼底。
也有几位大臣故作高雅,生怕俗物不能入眼,送来的是书画。
他漫不经心打开一幅,是易真的真迹,书法苍劲有力,潦草不失章法。黑眸一闪,他将书卷放下,打开另一卷画轴。
他审视着眼下的画卷,指腹划过画卷之内的清水芙蓉,眸光一沉,转过头去,冷冷下令。“这幅画谁送的?”
“王佐大人。”王镭查看了手边礼册,说道。
“带他来。”秦昊尧坐入红木椅之内,眼底的幽光,像是瞬间封冻了整个冬日的寒意。
不出半个时辰,王镭已然将这位大臣带来书房。
“不知王爷见微臣,所为何事?”王佐矮矮胖胖,看似忠良厚道。
秦昊尧的薄唇扬起一分淡淡笑意,瞥了一眼堂下坐的人,似笑非笑的黑眸,只是一刻关注,已然叫人心生不安。“王大人,这幅画,是宫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