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谁都没有说话,静到蓝釉差点以为,门外的人已经走光了。
许久之后,她似乎听到了穷奇决然而坚定的声音:“我去神界偷一个回来!”
“胡闹!”白帝冷冷地呵斥了他。
听到这里,蓝釉似乎有些庆幸,又似乎有些失望。庆幸的是,她的命还在,她没有白白浪费师傅的努力;失望的是,她以后无法再恢复了,终究是在这个世界失去了自保的能力。
但是,穷奇蓝釉下意识地抿唇,可是上下嘴唇一碰到,就刺疼地厉害。
接下去外面说了什么,她没有再仔细听。最坏的结局已经摆在眼前了,她已经不在意了。就在她想要发声,和白帝他们说不用再费心思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重楼的声音:“神果我有,其他需要的一切我魔界都有!只要白帝陛下能够治好她就行!”
他的声音,冷冽而又坚定,带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力量,缠缠绵绵地绕在她的心间,让她的心无比柔软。
“好,如此,一切就都好办了,只不过,这次治疗后,九行可能会昏睡许久。那时也是她最虚弱的时候,最好有人守在她身边。”
然后又是大家的议论声,虽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他们似乎是商量妥当了。然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首先冲入蓝釉眼中的,是重楼那头火红色的头发。
她冲着他扯了扯嘴角,然后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
重楼见状,立刻奔到她身边坐下,然后扶着她靠在自己胸前,冰冷的声音中带了些温柔的味道,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了:“莫要乱动!想要做什么,你和我说便是。”
蓝釉深吸了口气,看向在床边站着的那群神。当目光落到委屈而又愤懑的穷奇身上时,她对着他扯出了一个笑脸,声音也有些低哑:“我想先和重楼说几句话,可以吗?”
重楼宽厚的手放在她的腰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先治伤吧,伤好了,想说什么都可以。”
蓝釉苦笑了一下说:“重楼,治伤后我还会昏睡很久,是不是?我都听到了有些话,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想现在就告诉你,不然我会很难过”
白帝见状,带着苟芒蓐收和不甘心地看着蓝釉的穷奇先离开了。
门被关上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重楼心中的感觉很复杂,类似于欢喜而又愤怒,看到穷奇的时候,还有另一种酸酸的感觉。但是,就算是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些感觉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不愿意看着阿釉受伤,不愿意她以后没办法再弹琴,他想要听她徐徐地叙说今日又学会了什么新招式,想要看着她温暖地对他笑。因为一想到她在受苦,他的心就会很难过,而一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就会莫名地飞扬起来。那是一种他无法掌控的,但是又恨奇妙的感觉。
此刻,那个搅乱他心情的女子就在她怀里,他只要一低下头,碰到她白玉般的耳垂。
心中,突然变得宁静起来。
“重楼,”蓝釉的声音有些虚弱,有些沙哑,可是在他听来,还是那么好听,“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回过家了是我以前的家。”
重楼放在蓝釉腰间的手,蓦然收紧,直到蓝釉疼地嘶了一声,他才微微松开,像冰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类似于懊恼的表情:“你没事吧?”
蓝釉忍着痛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他那个无意识的行为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重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那么,师傅也一定早就知道了”
“我来自异界,所以蚩尤才会说我非人非妖,非魔非鬼,非神非仙,对不对?”
沉默了良久,重楼才回答说:“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你是我要照顾的人就对了。”
“是,”蓝釉笑了一下,眼中闪现了泪花,“重楼,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我拼命地喊着爸爸妈妈,可是他们只是一直流泪,他们听不到重楼,我回不了家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怎么办?怎么办?”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轻,最后低声啜泣起来。
不知为何,重楼的心中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擦去蓝釉脸上的泪水,安慰她说:“你不是说,我也是你的亲人吗?回来之前,我也说过,你可以跟我回魔界。”
“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的。”
听到他这话,蓝釉终于忍不住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哭声传到门外,让穷奇的心情,变得分外沉重。
哭了许久,将眼睛都哭地有些胀痛的时候,蓝釉终于平复了心情:“重楼,你让穷奇也进来吧,我想和他说说话。”
重楼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身体康复后再说!”
蓝釉凝视了他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重楼,穷奇不顾性命跟着我去了天界,又受我连累被逐出了长留山,我不能忘恩负义,对他不闻不问的再加上,穷奇很小的时候就有心理阴影,他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我想,在趁我昏睡过去之前,让他放心。”
沉默了许久,重楼终于还是冷冷地朝门外喊了一声:“穷奇,进来!”
房间门立刻被打开了,穷奇快步走到蓝釉身边,接替了重楼的位置。
重楼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