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走了一场,玫瑰大彻大悟,彻底对平浪放手,倒与明华成了朋友。
从情敌到闺蜜。
后来,玫瑰嫁了人,明华与平浪还去喝了喜酒。
说来也怪,玫瑰让平浪的事业蒸蒸日上,与玫瑰分手后,平浪的生意就遭遇滑铁卢,偌大的闽北公司关门歇业,被收购。
也许平浪并不适合做生意,他还是适合当一个文化人。
至于为什么会跑去闽北,办那么一家企业,也许是老天爷为了他与玫瑰这段孽缘,特意组的一个局,一场剧本杀,搭的一个草台班子。
缘尽缘灭,草台班子散。
就像,上司的入狱,他从省城的逃离,都是因为他与梅骨的缘分在催动新的剧情吧。
那一天,在资国寺的联谊会上,文联的青青主席笑逐颜开地介绍:“下面,有请梅老师站起来发言——”
老的男的梅老师没有站起来。
站起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的梅老师。
坐在F城文艺家们中间的平浪,看着那个女孩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玫瑰。
梅骨和玫瑰这么像。
但又不像。
她们只是外表像,性格并不像。
梅骨卑微又坚韧,阳光又忧郁,天真又单纯……
梅骨真的真的,把他当父亲。
梅骨不是玫瑰呀。
不管人们如何议论,梅骨都不是玫瑰啊。
梅骨不是玫瑰,他也不是玫瑰的平浪,他是梅骨的父亲。
越与梅骨相处,平浪就越知道自己是谁,梅骨是谁。
梅骨是女儿,他是父亲,梅骨崇拜他,尊敬他,梅骨说,他是道德的珠穆朗玛……
平浪这辈子,去过天南海北,足迹遍布南北半球,但还没有去过珠穆朗玛峰。
喜马拉雅山脉里,海拔最高的山峰,6500万年前就挺立在地球上的巨峰,像金字塔般的巨型山峰,被厚厚的冰雪覆盖,被冰川和峭壁包围。
一座冰雪纯洁的高峰啊。
他怎能与之匹配?
他是出轨的渣男,对妻子不忠,对情人不义,他是婚姻的背叛者,爱情的亵渎者,他怎么能是道德的珠穆朗玛?
梅骨啊,傻孩子。
平浪被雪亮的天光刺激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仿佛看到了冰雪纯洁的珠穆朗玛峰,对自己展露鄙夷的目光。
他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被雪亮的天光包围、簇拥,像天使。
像玫瑰,但不是玫瑰。
平浪再不会认错她。
是梅骨啊。
“爸爸,爸爸……”
梅骨紧握平浪的手,在他耳边一遍遍呼唤。
平浪双唇蠕动,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梅骨,对不起,爸爸不是道德的珠穆朗玛……”
梅骨听见了,听清了,她看着枯槁一般的平浪,整个人愣住。
而平浪微微睁开的眼睛,终于沉沉闭上,仿佛被谁没收了最后一抹眼神,哪怕是浑浊的眼神。
他的手从梅骨的手中滑落,在床沿上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