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的惯例,妃嫔不自己养孩子,怕皇子性格娇贵、软弱,也怕将来形成外戚专权。
但那是皇子啊,皇子!!!一个公主你使得什么劲?!!!
按照惯例,公主也是由姑姑、嬷嬷带着养的,但至少住所都在生母的宫区之内,孩子长到六岁才被送到公主所的。宝月楼离得远,规模又比东西六宫小,含香恨不能每天把她带在身边,太后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可皇后却提出要以嫡母身份,代含香养这个孩子。
论理说皇后身份尊贵,被她抚养的孩子自然也高人一等,这换了别人许是巴不得的事情。可含香不是别人啊。且不论皇上的荣宠,人人巴不得把孩子往宝月楼送,以期在万岁爷面前多露露脸。就说含香21世纪人的思想观念,她也不愿意孩子被别人抚养。怎么这未来婆媳抢孩子的戏码,到这里换成了大房与小妾之争了?而她含香,很不幸的就是那个低人一等的小妾。
好在太后不愿多生事端,皇后在慈宁宫很强势的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乾隆爷不在眼前。但老太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意思。大手一挥,否了!
含香说不上记恨皇后,但起码有一点,坤宁宫再送来的东西她就不得不防了,因为皇后看她的眼神,日渐冷厉。
那容香联盟,就此解散了。
含香不知道的是,专宠、十格格、伊犁将军,或许都是让皇后嫉恨的潜在因素,但令皇后爆发单方面撕毁联盟合约的,却不过是一句话,一句童言。
那是一次家宴,乾隆奉着太后坐在上首,众妃嫔依次落座。十格格被奶娘抱了进来,那时她才不过八个月大,玉雪可爱,两只乌溜溜的眼珠不停的好奇转动,随即便停在了号称大清朝最有福气皇太后的那位身上,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皇玛麽。”
这是十格格学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词语之一,能顺溜的叫出来委实不易,连一旁端坐的含香都觉得闺女很给力,自己与有荣焉。
老太太果然喜出望外,笑得一脸慈祥不停朝奶妈招着手,“快把她抱过来,来,到皇玛麽这儿来!”
谁知和靖的表现还没结束,小眼一瞟,瞅到了亲爹一脸期待的模样,又来了表演,“皇,皇阿……”
乾隆爷大喜过望的兜手就要去接过闺女,小丫头眼珠一转,又落到了含香身上。于是最后一个“玛”字硬生生给她吞回了肚子里,“额”字一打哏,只挤出来个——“娘……”
乾隆爷也不以为意,仍旧兴高采烈的抱着女儿转身对自家老妈道:“瞧这小丫头偏心的,皇玛麽就没叫错,到儿子这硬生生给改成了‘皇阿娘’!”
老太太笑得东倒西歪,却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今天皇阿娘,那是不是明天就叫“皇额娘”?
她左不过在宝月楼养着,能叫谁皇额娘?!!!
那拉氏坐不住了。
她本就不是宽和大度之人,遇事往往便钻了牛角尖,兼且含香身上的荣宠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年老色驰,只有一子傍身偏还怯怯诺诺,不得乾隆爷青眼。含香滑胎难孕的消息确实曾令她松气不少,但她终究还是生了皇女,下一次,会不会就是皇子?
她时常安慰自己番妃所生儿子,怎么都不可能继承大统。但说是一件事,做到又是另外一件事。
她忍不住多想,免不了紧张……
结盟的本身,往往就是利益的趋势,而结盟的解体,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利益的转换。
昔日的令妃不存在了,皇后跟含香共同的目标也就不存在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含香勾唇笑了笑,爷这是在问她的意思呢。
“挺好啊,皇后娘娘安排的,自然是错不了的。”
乾隆也没再说什么,只要他的小妃子心底不膈应就行,带谁不带谁,还不都是一样。
谁知他的小妃子又添了一句:“哎?要不把去年新封的那个秀女也带上?叫什么来着,新常在?”
乾隆爷老脸一红。
他不就偷吃了那么一回吗?坏了怀孕期间的全勤记录。可心里却也甜蜜的很,你看,小东西还是在乎爷的吧,醋劲儿真大。尤其是她拿眼角瞟着爷,简直勾人的要命。
万岁爷正想有点动作呢,容妃娘娘又开了口:“皇上,你看我是不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