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下,拿出捕灵网隔出一个单独空间来,又接过钱莱的油纸伞,把山精整个遮盖起来“你那里有麻醉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吗?”
钱莱问道“什么?你要这东西干嘛?”
我回道“我想把自己的魂魄剥离出一部分来,入山精体内打破贺茂野田对它的式神桎梏,之前我在我爸身上操作过类似这样的术法,但当时有魍魉司的锁魂链配合,现在我手上除了八卦镜和蜡烛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要入山精魂魄,恐怕只能换成入梦法,但前提是要保证在这过程中,我和山精都不会醒来,否则不仅功亏一篑,还会遭到反噬,所以,我需要立刻入睡。”
钱莱眯了眯眼睛,随即从包里掏出一瓶喷雾来,递给我说道“这个,不能批量生产,但效果极佳,喷在任何有魂魄的物体上,都能秒睡,我平时是用来防身的。”
我点点头,把八卦镜递给钱莱,拿出随身携带的蜡烛,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好,盘腿坐在地上,左手握祖师剑,右手画着符咒往自己的眉心送,又用钱莱的喷雾分别喷在山精和自己的脸上,说道“你替我护法。”
钱莱立马会意,站在捕灵网前,警惕的提防着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变化,一秒不到的时间,我就入到了山精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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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精的梦混混沌沌,根本看不到边际,我走了一小段,看见地上躺着个包裹严实的婴儿,婴儿背靠一大片水流状阴影,不哭不闹的闭眼吮着自己的大拇指,我走上前去,触了触婴儿的脸颊,发现不是虚空影,赶忙收回手指。
我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山精的梦中怎么会有个婴儿。”
我正在纳闷这婴儿的五官怎么和师傅有点相似,却发现婴儿忽的睁开了眼睛,对着我咧嘴一笑,蹦跶着拖起身后的水流,站了起来,瞬间长大了好几倍,慢慢显出山精的模样。
它见着我还挺激动,伸出手就要抱上来,我吓得连退两步,拔出祖师剑指向山精,阻止它进一步向前逼近,没想到山精居然哑着嗓子,开始说起了话来“我被困了,救救我。”
我看着他举起的手臂,发现它黝黑浓郁的体毛下,隐约的出现了两道荆棘纹,我立马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推断,又有了更直接的证据“五十年前,你来过沙坡溪?三十年前你也来过,你为什么会来?你身边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山精捂着脑袋,表情痛苦的在婴儿和本体间切换“五十年前,我在山间游荡,却被一个奇怪的人给抓了起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我的一魄抽离了出来,寄存在一个容器里,然后再注入了另外一个人的魂魄,这让我时常会忘记自己做过些什么。
再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被带到一颗古树下,眼前黑漆漆一片,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铁链声,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感觉到身体又被抽离了一魄,在我睁开眼睛之后,一股强烈的怨气冲上脑门,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我能看见眼前出现的人头顶上的不同颜色的彩环,黑色代表恶,红色代表嗜血,白色代表干净纯洁,我会不由自主的对着那些黑环的人进行攻击,我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在一个女人的形态里反复切换,我觉得我受到了控制,直到又一股力量出现,打破了这一切,我才脱离了那种被控制的状态,逃回了山野中。
可离开之后,我发现我的身上杀戮的怨气越来越强烈,于是,我开始寻找原因,最后发现,这怨气的源头来自于流水坳的丁宅,所以,我再次回到了这里。
我凭借断断续续的印象找到了这颗古树,看见树上挂着许多的无头怨灵,越靠近古树,我越觉得自己身体失控的厉害,当时在河边有一个待产的女人,我考虑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新生儿的魂魄干净清澈,只要我把身上的怨气,化成几十年后才会爆发的诅咒,暂时转移到婴儿身上,就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保持清醒的去找回还丢失的那一魄,到时候再回来,给这个婴儿解开诅咒,就没事了。”
我终于把师傅的情况和山精对上了“可没想到,那个婴儿却不见了是么?”
山精继续说道“是的,那一天的天气很阴郁,让我印象很深刻,我在清醒之后,牢牢的记住了那个产妇的气息,并在她身边下了防护才离开,但在我离开不久,寻找魂魄未果,再次回来的时候,沙坡溪边上的那个产妇和婴儿,却全都不见了。
虽然是无意的伤害,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四下寻找他们的下落,也踏遍了无数山川大河,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就像消失一样,连一点我之前留下的气息,也没有。”
我算了算时间“你找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么?”
山精回道“是,我找了二十年,直到有一天,我再次回到这里,结果那一丝气息又出现了,我循着微弱的气息过来,发现了沙坡溪旁的那块石头,有一对母子的身影,我没有多想,本能的就走上前去,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困字符,困在了一个葫芦里。”
我对于接下来的部分基本了然“以你的修为,当时应该还有机会逃走的?”
山精说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可当我在葫芦里闭眼的瞬间,才知道,那个葫芦只是个载体,对方在里面用了转换术法,直接把我送到了这个地窖里,这个地窖的怨念特别强烈,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越来越重,我很难保持清醒,就只能静静地呆在这里,等待召唤。
偶尔的我也会醒来,可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地窖,地窖里有很强的封印,那些百鬼式神,在接到指令的时候,会破壁而出,切换到那个葫芦的空间里,三十年了,我在这里呆了三十年了,这个地窖从来都没有被人打开过,直到我看见了你们。”
我若有所思“三十年的布局,难道就为了今天这场斗法?”
山精扶着脑袋“对,没错,你们刚才见到的式神,只是这里的一部分,还有不少在墙壁里沉睡,不下百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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