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俊蹲下身,掏出手巾为归何擦去脸上血污,不多久,张绣又带来一个噩耗——
盖观阵亡了
盖观不只是比两千石校尉、本次阵亡最高官职者,他更是盖俊的族兄,虽然走得不如盖胤近,但那到底是亲人啊撕心裂肺的疼,盖俊用手盖住脸。
“怎么死的?”
张绣回道:“被流矢射脖颈。”
盖俊双手用力的揉搓着脸,问道:“尸体还在吗?”
张绣小声道:“当时正在高冲锋,盖校尉落马后被无数马蹄践踏……”
“死于边野,马革裹尸,这一直是他的愿望,如今也算应了。”沉默许久,盖俊叹道。
大致的伤亡出来后,盖俊面色难看至极,麾下两万精骑,折损上万,伤者不计其数,他要是还能面色如常,那就是圣人了。
张绣、盖观五千骑随吕布进击胡族联军军,阵亡约两千九百人,剩余两千一百人,盖观阵亡。盖胤部一万骑,前后数战,阵亡约四千五百人,剩余五千五百人。盖俊部五千骑,阵亡约三千三百人,剩余一千七百骑。合计阵亡一万出头,且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丁原两万步卒直接打没近半,吕布率领的五千骑坐在马上之人不到两千。汉军参战四万五千人,阵亡人数过两万三千。
匈奴、屠各更惨,联众十万而来,丢下六万具尸体,狼狈逃窜。
此役仅仅半天时间,阵亡人数竟然过八万人,双方皆折损大半,其残酷程度,由此可见一斑。出现这么严重的伤亡非常反常,之所以生这样的事,和双方统帅的目的不无关系。胡人第一设想当然是打败汉军,吞并并州,最不济重创汉军,使汉人转入守势。汉人担忧黄巾余孽联合张燕,亦有尽快解决胡人的想法。
可以说双方统帅都达到了目的,相比于胡人的得不偿失,并州刺史丁原很满意这个结果。
盖俊缺席了并州官吏为庆祝胜利置办的酒宴,亲手将盖观、归何火化,夜晚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盖俊痛苦得略显扭曲的脸。
盖胤深知小族叔内心的痛苦,将所有人赶走,提着一大坛酒和他对饮。
这一夜,两人喝下的酒足有三石。
次日盖俊忍着头痛欲裂,早早起来,无奈的是丁原还未醒酒,等到日晒三竿,丁原姗姗出来,有些尴尬地说道:“昨天太原官吏得报大仇,兴致高昂,频频劝酒,我推脱不行,以致大醉,让尊侯见笑了。”
盖俊迫不及待道:“胡人还有数万众,我欲追击,使君以为行否?”
丁原皱眉道:“尊侯兵不满万,恐怕胜算不高。”
盖俊目瞪口呆,什么叫我的兵不满万,难道你要置身事外不成?
“我麾下仅剩千余骑兵,步卒倒是有近万人,可对尊侯作用不大。”丁原解释道。丁原的任务是解除并州胡患,而今功成,自然没有兴趣再和胡人交缠,注意力已经转到并州南方的黄巾余孽及张燕身上。
盖俊心有不甘道:“我手里还有万匹备马,完全可以把步卒变成骑兵。”
“尊侯久惯战阵,何必自欺欺人,仓促成军,与送死何异?”当今时代无马镫,骑士作战一手持刀矟,一手紧拽鬃毛,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未经训练之人一个照面就会被击落下马,何况对手是以骑射见长的胡人。
丁原继续道:“依我之见,还是等到匈奴左贤王于夫罗回来,一同进,可收奇效。”
“娘的,过河拆桥。”盖俊面无表情,告辞而去。出了门,迎面撞见耿祉,只听耿祉道:“副帅,别忙着走,进来商讨一下收复北方诸郡的问题……”他的度辽将军治所在五原郡,目前正被胡人盘踞着。
“没空”盖俊甩袖而走。
耿祉大怒,此子太目无人了。怒气冲冲走入大堂,丁原问及缘由,耿祉将盖俊的所作所为描述一遍,临尾添上一句狼子野心。随后谈及收复北方诸郡,丁原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耿祉算是看明白了,面前这人同样不是一个好东西。
眼见耿祉处于爆前兆,丁原诉苦道:“将军息怒,并州军之伤亡如何将军心甚明,想来可以理解,目下全州兵只万人,非是我不想收复失地,而是力不能及啊。盖郎麾下尚有万骑,匈奴左贤王于夫罗也有数千兵,屠各、匈奴联军经此一战,实力大损,未必挡得住于夫罗回归。匈奴叛乱平息,何愁北方诸郡不归……”
耿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说道:“既然使君无兵,那我就在晋阳募兵五千。”
装备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堪称天数字,这个钱当由并州来出无疑,丁原脸都吓白了,正要开口,耿祉摆手道:“我意已决。”
耿祉对外征兵,进展奇快,仅仅十日就募到三千余人,丁原抗拒不了他,只得大放血,并州物资源源不断送入大营,可是在马匹上,丁原毫不相让,他自己也急需马匹重建骑兵部队,哪有闲余。耿祉拿人手短,不好纠缠,目光转向盖俊身上。
别看盖俊屡屡扫了耿祉面子,那是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像索要马匹组建度辽营,盖俊无力拒绝,毕竟他是大汉国的使匈奴郎将,他的兵马全部属于大汉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