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觥?br>
皇甫嵩望着盖勋坚实的背影,欲言又止,终未开口。
盖勋深夜横穿盖俊大军,入皇甫郦大营,安抚将士,随后回转,直驱盖俊帐下,见到儿子的面,盖勋怒冲冠,也不管诸将当前,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诸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盖俊挥手命他们退下,帐只剩父子二人,他双膝跪在盖勋面前,一声不吭,任由责骂。在他的印象,父亲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盖勋骂得口干舌燥,盖俊跪行为他倒了一杯水,劝道:“父亲先歇口气,别气坏了身子。”
“我不喝。”盖勋大手一挥,嗓音嘶哑地道:“我只问你一句,你退不退兵?”
“退,今晚就退。”
“……”盖勋顿时一怔,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盖俊目光直视父亲,续道:“但父亲要跟我一起走。”
“你说什么?”盖勋完全搞不懂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盖俊解释道:“董卓已拜儿子为并州牧,五六日后就会有使者到来。”
盖勋一下子想通了全部关节,面色铁青道:“你此次南下是专程为我而来?”
“是。儿乃董卓眼钉、肉刺,既为并州牧,恐……”盖俊后面的话没说,可意思谁都听得懂,他唯一的死穴就是父亲盖勋,董卓老谋深算,岂能想不到这点。
盖勋双目圆瞪道:“我若是不和你走呢?”
盖俊一脸决然道:“我绝不会让母亲陷入狼窟。”
“你……”盖勋手指着盖俊,怒火烧,马昭住在北地郡迟迟不归,他初时还奇怪,原来盖俊早有打算,这个畜生,筹划了多久?绝不会让母亲陷入狼窟?是不是说他坚持留下,夫妻就再无相见之日?盖勋口里嚷着孽子,抄起一个杯子打过来。
盖俊不躲不闪,正额头,鲜血径直流下。
盖勋掷出杯子便后悔了,看着独子满脸鲜血,一动不动,想要装作不在意,却怎么也做不到,冷着脸从怀掏出手巾递给他。
盖俊简单擦擦眼眶,避免血液滴进眼睛,问道:“父亲以为董卓如何?”
盖勋冷哼道:“这还用问?董卓,国贼也,必杀之。”
“父亲所言一点不假。”盖俊点头附和。“然其挟天子、拥重兵,不可卒除。父亲应知大兄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等人逃亡,亦知张孟卓、韩节、孔公绪、刘公山等人出为州郡……”
盖勋皱起眉头道:“你是说……”
“这一切都是大兄袁本初策划好的,不出意外,明年山东诸州郡就会起兵勤王。”这时候讨董还是没影儿的事,充其量属于萌芽阶段,不过盖俊为了劝父亲与自己一起离开,顾不得那么多了。
盖勋脑轻易构出双方势力图,满面惊骇,半晌才缓过神来,道:“那你为何不率先开战,分散董卓兵力,减轻山东压力……”
盖俊苦笑道:“父亲与皇甫将军相处日久,当清楚其为人。皇甫将军昔年平定黄巾之乱,手握十万雄兵,声威天下,犹然忠诚于国,董卓对付他太容易了,一纸调令即可。届时董卓拥众十余万,儿恐怕撑不到山东起兵。再说山东素无精兵良将,州郡皆为名士,好清谈而不知兵,能否与董卓抗衡?”
见父亲陷入沉思,盖俊半晌道:“说句狂妄的话,能救天下者,非我父子不可。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迅掌控并州,到时与山东俱,两面夹攻,一战可诛国贼。”
盖勋乃是有决断的人,没有想太久,当即同意随军北上。
盖俊长舒一口气,草草包扎伤口,下令撤退。
皇甫郦站在大营门口,看着盖俊大军潮水一般退走,先是一怔,继而大惊,盖京兆怎么没出来?
不久一骑驶来,送上一封信,皇甫郦看后面色急剧变幻,眺望漆黑的远方,心想究竟是盖俊裹挟其父,抑或父子同谋?
皇甫嵩次日收到盖勋手书,良久无言,目光迷茫。盖勋走之前他便有这种担心,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然而还是生了……
盖俊军退出左冯翊,进入上郡,便接到北地太守金旋称病弃官而走的消息,北地诸官吏共同推举京兆尹盖勋为北地太守。
面对盖勋破口斥骂,盖俊一脸无辜,急忙撇清关系,表示与自己无关。
与你无关?才怪。但事已至此,盖勋只得继任北地太守一职。
数日后,周毖到来,一见面就大倒苦水:“子英,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好大难题。”两人同为凉州河西人,少为太学生,共举孝廉,有同门之谊,说话不必遮遮掩掩。
“什么难题啊?”盖俊故作不知,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