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绛邑主持大局的是张绣,之所以是他,是因为他俘获了自己的亲叔叔张济,张济受创甚重,身为侄子,张绣哪里还有半点作战的心思。
关羽稍作休息,便率领部众再度南下。
绛邑通往闻喜的山路崎岖难行,可是董卓军却没有一个人叫苦,牛辅记得他北上时曾骂过这片山区,现在他的情绪完全反过来,他无比感谢它,感谢它阻挡了盖胤铁骑的脚步,若这里是一片平原地带,他们肯定无法逃脱对方的追杀。
历尽千辛万苦,牛辅部走出大山,回到闻喜县城。数了数随在自己身边的士卒,足有四千余人,牛辅再次感谢那片山区,之后马上大兵四出,抢夺城郊民众粮食,强拉壮丁,等到盖胤逼近,他守城部队增加到了两万人,粮食可以维持三个月。早在渡浍水时他便派出两路信使,一向雒阳、一向长安,他相信不用一个月就会有援兵到来。
关羽从后赶上,和盖胤合兵一处也仅有不满万人,步卒更是不到五千,且攻城战具奇缺,拿铁桶一般的闻喜县无可奈何,退走又不甘心。就在陷入进退失据时,他们看到了黄忠的斥候。原来黄忠由河内西进河东郡,先克东垣县,更妙的是趁河东兵力空虚,长途奔袭一战下治所安邑,安邑位于闻喜县南百里。
数日后黄忠带步骑数千赶至,同盖胤、臧洪、关羽紧急商议,是派兵分夺诸县,诸河津,阻塞董卓援兵,还是围攻闻喜,拿下牛辅。讨论来讨论去,二法无一妥当,前策容易被董卓各个击破,还要提防背后牛辅反击。后策也不妥当,盖俊军以野战显名,很少攻城。
众人目光最后全部投向盖胤。
盖胤愁得直皱眉头,夹在绛邑和安邑间的闻喜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闻喜,牛辅,先打打看。即使不克,引董卓军聚集,野战破之……”
雒阳,相国府。
一声声咆哮声从宅院深处传出,犹如惊雷闪电,震耳欲聋,相国府奴婢将头压得更低了。不知为何,这几日来相国董卓变得暴躁异常,已经有数名奴婢倒霉撞上,被活活打死,场面惨不忍睹,想起便令人不寒而栗,心纷纷祈祷千万不要有什么接近相国的差事落到自己头上……
盖胤部陷杨县、陷襄陵、陷端氏、陷濩泽,转眼间,河东郡东北诸县尽失,牛辅、杨奉数万联军大败,困守闻喜,盖俊派兵西进,陷东垣,陷河东郡治所安邑……
董卓近来听到的河东方面的消息全部是坏消息,局势岌岌可危,说句不听的话,一旦风陵渡、矛津等处陷落,盖俊将截断他的迁都之路,后果是什么白痴都清楚。
“盖俊小儿,你想打是吧?好,老子陪你打老子陪你玩”董卓咬牙切齿,目光如炬。咆哮声再次袭来,悬浮在相国府上空,久久不散。
董卓升南方督杨定为河东太守,拨步骑一万,会合镇守长安的董越部一万,京兆尹郡兵五千、弘农郡兵五千,共计三万人入河东。同时令北方督胡轸做好渡河进攻河内盖俊的准备。
杨定骑着高头大马行在重冈叠阜、连绵不绝的崤函古道上,回望上万虎狼之士,志得意满。他历来与胡轸其名,并称董卓的左膀右臂,前段时间他很嫉妒后者,原因无他,董卓拜后者为陈郡太守,而他仅为郎将。他自认不比胡轸差,凭什么要矮对方一头?现在他没有这种心情了,陈郡远在兖州,只是挂名,他则不同了,如果夺回河东,他就是实职,何况麾下数万步骑供其驱使……
“大丈夫生于世间,正该如此”杨定情不自禁地仰天长啸。
经过几日赶路,杨定顺利到达弘农郡弘农县,不数日诸部赶到,杨定一声令下,数万战士由弘农县北矛津渡口过河,进驻河东大阳县。休整一日,正欲翻山直入治所安邑,不想突然接到董卓手书,命他原地待命。
杨定顿时懵了,难道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关东联军近来动作频繁,不过这只能引来董卓稍稍关注,然而袁绍出渤海就让他有些心惊的意思了,他当然不会以为袁绍是擅离职守,外出郊游,冀州牧韩馥、诸郡太守随之而动,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董卓之所以一直不把关东联军放在眼里,一是关东诸侯将不知兵,兵不习战,二是没有一个头领,一盘散沙而已,有何值得重视的地方?现今盟主袁绍出来了,关东联军即将拧成一股绳……
这时候和盖俊在河东开战真的合适吗?
董卓脾气素来刚硬,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支撑两面开战,马上派出快骑通知杨定停止前进,另外通知身在河内的李儒,询问他的建议。
时间倒退回数日前。
冀州,渤海郡。
望着一眼看不到边,如同长龙一般的队伍,许攸满怀感慨道:“有今日之气象,着实不易啊”
逢纪、陈琳深以为然,只有亲身经历,才会知道此事是多么的艰难。
袁绍面无表情,经过两个多月的独自打拼,他终于拉起一支步卒两万,骑一千的军队。是的,独自打拼,期间冀州牧韩馥一点忙没帮。想起此人,袁绍便气得心头火起,韩馥有今日之成就,全赖他当初谋划,对方不仅不加感激,反而处处下绊子……
袁绍今年四十有五,人生过半,自认什么样无耻的人都见过,韩馥不能说是其最无耻的,添个之一绝对不会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