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这就好……”韩馥长舒一口气,神色缓和下来。
“……”朱灵闻言苦笑,心道这还好?他宁愿盖俊是真的前来偷袭,他在营布置数千士卒,只要盖俊赶来,保管令他吃个大亏。最怕的是这种单纯疲敌战术,本来冀州兵就不如盖俊军骁勇善战,交战时再没精神,那可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韩馥说完便后悔了,他睡到一半,脑子还不甚清醒,这时回过味儿来,急忙补救道:“博可多遣游骑巡视营外,驱赶盖军,莫要扰了士卒休息,影响大战。”
“诺。”朱灵躬身目视韩馥反帐,向外走去,半路上撞见两员身披鱼鳞精甲的将领,其一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四方大脸,鼻口雄异,额头宽阔,怎么看都是堂堂之相,可惜一双眼又细又长,破坏了脸部整体形象。此人姓颜名良,字子善,赵国人,黄巾暴起时应募从军,骁勇善战,屡迁升任校尉,是冀州著名的勇士。
另一人姓高名览,字伯睿,渤海国人,看其相貌似年过三旬,比颜良略长一些,身量等,五官普通,看上去无甚出奇之处,尤其是伴在锋芒毕露的颜良身旁,更加容易被人忽视。
不过朱灵可不会轻视其人,相比于颜良,他更加敬重高览,颜良,虽勇冠三军,可是性格促狭,就是说气量狭小,目无人,恃其勇健,常与同僚冲突。高览性格正好相反,温和谦虚,兼且用兵方正谨慎,是冀州诸将少数几位值得朱灵结交的人。
三人正欲开口,喊杀声蓦然间从黑暗深处滚滚袭来。
颜良冷哼一声,喝道:“这些盖军贱胚着实可恨,待我去斩了他们,恢复清静。”
高览立刻劝道:“颜校尉乃是将军麾下大将,执掌一军,岂可赴险。”
朱灵皱起眉头道:“多遣游骑便是,何须颜校尉亲往,明日或许有战……”
颜良挥手打断朱灵话语道:“不杀些盖军贱胚,躺在榻上也睡不着,二位,我去也。”说罢不等对面二人有所反应,抱拳大步离开。
朱灵、高览二人久立原地,面面相觑,半晌前者轻轻一叹道:“盖军骑卒天下精锐,西、北汉胡诸强未有敢摄其锋者,颜校尉性格冲动莽撞,此去必会吃大亏。”
高览说道:“颜校尉骁勇果敢,有飞将军之风,必可安然无恙,朱兄不必担心。”只是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是以越到后面声音越低。
“……”
颜良快回到自己的帐前,飞跃上马,率领上百部曲直向北营门,途召集冀州骑士数百人,奔出大营。
颜良虽然易于冲动,却非白痴,自知手举火把容易引敌注意,令十余人持火把在前,他则和数百骑隐于暗处,因马蹄皆裹牛皮、粗布,脚点极轻,非近在咫尺不能觉。
盖军担任此次袭扰任务的是张白骑,他带着千余骑猎杀光营外冀州游骑,然后吹号的吹号,喊杀的喊杀,直令冀州人不得安宁,有一次甚至直接冲到营门口,射杀数名守卒,笑骂而去,态度极其嚣张。
尖亢嘹亮的羌人哨笛声骤然响起,直接穿透重重黑幕,飘入张白骑耳。
“哦?冀州人胆子不小呀,居然敢杀出来……”张白骑听懂哨笛所传达的意思,似笑非笑道。众人都知白骑是其绰号,因骑爱乘白马得名,然而漆黑的深夜尚敢乘白马,这就好比萤火虫一般耀眼,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胆量。
“校尉,我们是……”
“退,向深处退……”
颜良率众追出足有数百丈,脸上显出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追下去,光从马蹄声判断,就知对方人数只会比己方多,不会比己方少,他们这么一路飞退,打着什么注意颜良心里一清二楚,无非是想把自己等人引到远处再行开战。
“呃啊——”
一名手持火把的冀州兵惨嚎着折落下马,与此同时,更多的长箭飞出黑夜,十余名冀州兵尽数箭,无一漏,十数只火把落在地上,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杀……”颜良咬牙扬戟,冀州兵拍马而上,呼喝相和。
“杀……”盖军士卒亦在张白骑的带领下冲了过来,双方借着十数只火把散出的微弱光芒展开厮杀,慢慢地,双方士卒竞相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光线越来越亮……
颜良跃马冲入盖军士卒间,周围尽是敌人,无须顾忌,挥舞大戟,挡者披靡,转眼间便杀死七八人,如入无人之境,骁勇不可一世。而盖军则由于光线昏暗,加之颜良马快,总是无法攻击到他。
“杀了他……”盖军一名屯长刚刚开口,猛然感到咽喉一凉,继而一阵天旋地转,扑倒地上,抽搐死去。
颜良杀气更盛,大戟突前,刺一骑,而后竟将千余汉斤的战马掀翻在地,数名从后赶来的盖军骑兵不及反应,连连绊住摔倒。
“挡我者死……”颜良继续突进,连斩三人,所向无前,随之看到一个骑着白色战马的盖军将领,愣了一下,马上呼道:“庞令明?”声音透着一股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