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正认认真真给白子画编辫子的花千骨忽然耳朵一支棱,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顿时惊喜指向右前方。
“师父,我听到水流声了,在前面!”
有声音就代表有水,既然水能进来肯定也能出去,他们只要沿着水流的方向走,肯定就能找到出口了!
白子画也是这么想的,看看左右两个一模一样的隧道,当下走近左边洞壁。
“师父,这次我来刻吧!”
“好。”白子画点头,把剑反手递给花千骨,她捏着剑柄两下画了个“十”字,比起白子画的凌厉恣意,她的显然柔和很多,就像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写字的学生,笨拙又蠢萌蠢萌的。
加快脚步往右边洞口走,越是往里越能听到明显的水流声,过了约一刻钟,两人终于站到了一个悬崖边,下面十多米的地方就是一条奔流而下的暗河,听水的声音流速不算太快却也不慢。
白子画站在边沿仔仔细细往下看,发现河道几乎是贴着岩壁过的,这带来的问题就是能容纳人走的空间很有限,哪怕在河边上夜晚特别小心脚下,否则很容易掉进水里。
“小骨,剑给我。”
花千骨喔了一声,立马脱掉剑鞘递过去,就见白子画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旁边岩壁的一块石头应声掉落,坠入水中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持续了大概三秒。
“看来不是特别深,我们就从这儿下去吧,河边很窄,尽量贴着岩壁走。”
花千骨重重点头,赶紧把挎包检查一下确保不会有东西掉出来,然后把带子的接口处也好好看了看。对于师父,她是绝对信任的,既然他说能下去那肯定有办法下去,就算底下是九死一生的险路,但只要有他在,她就不怕。
小的时候是这样,大了以后还是这样,小骨似乎永远都不会怀疑他的决定,做什么都满口答应下来,不管前方是好是坏……
感动地将人搂进怀里用力抱着,右手抚着她后脑勺,在她耳边沉声说:“小骨,不管发生什么,师父永远都在,不要怕。”
“嗯,小骨不怕的,我一直都知道师父很强……有师父在,小骨什么都不怕……”
花千骨闭上眼紧紧回抱住他,这一刻心无比平静,只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是她爱的人,也是她两世里真真实实的师父,有他,足以胜过天下万万种……
携手走到波涛滚滚的悬崖边,白子画问她:“准备好了吗?”
她笑,眼睛坚定又明亮,“嗯,准备好了。”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是燃尽万物的火海,与君同……
这一刻有种无声的语言流淌在二人眼中、心中,对视的那一刻,岁月静止,时间停留,周围万物都敌不过一个他或她……
彼此才懂得,万物枯荣,深渊万丈,归处只在你。
纵身一跳,白衣粉衣交缠在一起,从河里吹上的风不停拂过脸际,冰凉异常。闭眼一瞬,他将娇小的她深深揽入怀中,泛着冷光的横霜剑用力一掷,又是一段长长的缓冲下坠,这一次花千骨总算没再耳鸣,睁开眼,四周黑漆漆一片,特别大的水流声提醒着他们正站在河边沿,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能是未知的危险。
白子画把人拉近一点,手紧紧握住她的:“一点小心,知道吗?”
这暗河具体通向哪里,有多长,曲不曲折,这些问题目前他们都还不清楚,他必须时刻盯紧小骨,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一不小心掉进去会被冲到哪里根本不敢想象,他固然能随着一起,但不遭罪是最好的,他也不想看到她受哪怕一点点伤。
花千骨偷笑一下,甩了甩他牵着她的那只手,软语撒娇:“知道了师父,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再怎么走路也不至于走到河里去的,您该盼我点好才是~”
“别光答应得厉害,走吧,脚底下好好看路。”
转过身去,他右手举着夜明珠,左手将她紧紧牵着慢慢迈步,后背和整个身体几乎贴在邦邦的岩壁上,脚尖出去的那一点点距离甚至都能感到河里水流的波动。
再往前走一些,河边稍微宽了点,花千骨觉得衣服有点累赘,于是拉停了白子画,反手把外衣大大的后摆提起来,袖子也在胳膊上缠啊缠缠了好几圈,跳了下觉得轻巧了才继续走。
唉,都怪师父生得太高大了,穿的衣服也比她大了好多好多,不稍微卷一卷回头把她绊倒了就完蛋了。以前看那些游记还有异事传里好多都提过大山里的河流喜欢生长纯天然的食人鱼,个儿有大有小,凶得要命,这条河的底下要是也有,她真的会哭死。
“小骨,小心脚底下,有个凹凸不平的石头。”
“喔我看见了,没事儿。”
“嗯,饿了吗?你包里有没有辟谷丹?”
小骨出事那会儿夜已经很深,他前后寻了她近一个时辰,离坠下洞穴又过了这么久,外面定然已经天亮,该是吃早膳的时候了。
花千骨手摸上肚子,被他一问还真觉得有点饿,不过感觉不是太强烈,还能撑。
“没有辟谷丹,但包里有两盒果干。”
她自打伤好后一直在膳堂用饭,师父又时不时变着花样给她投喂小零嘴,导致她嘴巴直接养叼,都不想忌口了,辟谷丹更是碰都没碰过,怎么又会往包里放呢……
白子画皱了下眉,果断在一个稍宽的边沿停下,把她拉离开暗河一点后才说:“先吃点果干吧,补充好体力再走,只要好好找总能出去的,不急于这一时。”
花千骨仰头想说什么,可看着他在夜明珠光亮下清冷认真的一张脸,又默默将话咽了回去,然后低头翻开布包取出装果干的小盒子,拧了两下才打开。
白子画静静看着她松鼠一样可可爱爱地吃,突然一只白净小手捏着一颗大点的乌梅干伸到他嘴边,眼神含笑地看他,又往前举了举。
在他开口前,她腮帮子一鼓先声夺人:“我一个人吃没味道,师父你陪我。”
这是真没法拒绝了,白子画哑然失笑,低头就着她的手把梅干吃了,酸酸甜甜的,主要还是甜,比以往他吃过的任何梅干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