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弟子悄悄瞅着他们,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方才还嚣张说话的臧武奎莫名其妙飘了起来。他挥手蹬腿使劲挣扎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一脸惊恐地颠三倒四越飘越高,然后整个人突然像被天花板吸住一样紧紧黏在上面,头晕目眩的同时连救命都喊不出。
这,这怎么回事?他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一点法力都调用不了,甚至喉咙也哑了,明明只是飘起来啊,落地术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他怎么尝试都下不去?!
臧武奎开始害怕了,啊啊啊地张着嘴看向白子画想让他放过他,后者却头也不抬,问厨师要了份盐焗鸡装进食盒里,随后又去别的窗口点了些清粥小菜。
离开时白子画终于施舍一样看过来,却不是臧武奎以为的那样。
只见他屈指在身边的桌子上轻轻一点,一盘被人吃剩的鱼肉就连碟飘起来,嗖一下浮到臧武奎脸下方。而他则控制不住地张大嘴,像狗一样狼吞虎咽地吃起里面的残渣油水来,明明抗拒得不行,却在绝对力量的裹挟下挣脱无门,糊得满脸满嘴的油,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痛苦呜咽声一边泪水滚滚。
全膳堂的弟子都傻眼了,在臧武奎下方的人回过神后嗖一下端着菜碗闪得远远的,生怕那恶心巴拉的汤汁剩菜滴到自己身上。
下一秒,人满为患全是菜香味的膳堂猛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哈哈大笑声,所有人拍桌捶地,捂着肚子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当日,这件事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迅速传遍整个长留,所有人都知道厌长老门下的二徒弟嚣张过头被人整治了,而动弹不得的臧武奎一直在天花板上粘到天黑才砰一声砸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特别是膳堂里被人吃剩的鱼,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过后膳堂的人费了老大功夫才清理完地上那一滩接一滩的不明呕吐物,然后怒气冲冲告到了厌怀那儿。
落十一当天也在膳堂吃饭,不过他在二楼只听见了声儿,没瞧见究竟是什么人整治的臧武奎,将此事报给摩严的时候摩严毫不意外地脸黑了,一掌下去砚台都抖三抖。
落十一心下暗叹:
呼~还好这桌子结实,不然都不够师父败的啊……
摩严压着怒气站起身,背着手在桌后走了一圈走一圈,到底还是骂出声。
“混账!”
他长留门下竟还有这样为虎作伥,目中无人的弟子,这还是闹得大了才传进他耳朵里,那平日呢?岂不是更目无门规,肆意作为!厌怀竟然敢收这样品性的人当徒弟,老眼昏花了吗?!
“十一,你即刻去封魔阁把那个弟子给我叫过来!这样的弟子不给他立立规矩,回头门中弟子都有样学样,我长留门风岂不毁于他手,门规皆成了一纸笑话?简直岂有此理!”
落十一应了声是,转身飞下殿。
没多久,不止臧武奎被传话了,就连他师父厌怀也被摩严一道传音叫到了威严肃穆的长留殿。
一进门,好家伙,儒尊和其他八阁长老全都在!
已经知道会面临什么,他硬着头皮给二尊行了礼,而后一言不发站在大殿中央挨了整整半个时辰的训。周围的长老知道世尊这次是动了真怒了,认真听的同时皆对他投以怜悯同情的目光,笙箫默则不知为何嘴角抽一抽的,表情很是古怪。
摩严此次意在从上至下彻底整顿一下门风,故毫不留情地将厌怀当鸡杀给其他隐藏的老猴子们看,话里话外严正告诫他们该怎么负起长老之职,收徒该怎么收,收进门后又该怎么教,好一阵警告加嘱咐后才大手一挥放众人离去。
厌怀身为九阁长老之一,地位尊崇,几百岁的高龄却被当众训这一通,老脸直接挂不住,灰头土脸从长留殿离开,一落地直接把刚被摩严批了个狗血淋头的臧武奎叫到面前训成了大气不敢喘的鹌鹑。
鉴于此事在派内传播得太厉害,若不理会将产生极恶劣的影响,故当日傍晚,关于此事的处理结果正式出来了。臧武奎作为挑事者,需全文抄写长留门规六百遍,并一字不落背给他师父听,经检查合格后方可通过。与此同时,长老厌怀识人不淑,教徒不力,也需罚抄门规一遍并背诵。最后就是来自戒律阁的二十下落雷鞭刑罚,将于三日后当众施行,目的在于给臧武奎和全体长留弟子长个记性,以儆效尤。
事实证明,摩严这一次的雷霆手腕收到了很不错的效果,打此事过后门中弟子无论内外门,行事皆严谨端正了许多,同门关系明显变好,也再无人敢像臧武奎那样目中无人,欺凌同门,乱行权力。
笙箫默的状态一直让摩严很疑惑,待戒律阁行刑完毕,他将人拦下来问:
“师弟,你这两天总要笑不笑的是为何?”
那天他召集九阁长老训话的时候师弟就好像在努力憋笑,方才臧武奎被行鞭刑他也表情古怪得很,是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笙箫默被他一问彻底憋不住了,噗嗤一声撑在他的肩膀上笑得腮帮子都疼,摩严皱眉将人推开,严正了脸色问:
“你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也没见他说出来让他也笑笑!这两天他不调查不知道,调查完才发现门派内居然有那么多仗着家世好有钱有闲小动作不断的弟子。年纪轻轻的,一个个心思不放在修炼上,轻则玩闹偷懒,重则勾心斗角,三天一个小矛盾七天一个大矛盾,他长留又不是他们家的后院任由谁谁窝里斗。
什么样子?
简直不像话!
笙箫默站直身体揉了揉酸疼的腮帮子,瞅着他笑得高深莫测。
“师兄啊,你得知此事后光顾着罚人和整顿门风,就没想过当天整治臧武奎的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