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这句惊了个倒仰,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敢出声,静待着灰衣修行者继续说话。
灰衣修行者清了清嗓子,眼神看向很远很远的前方,他的思绪飘到了更远更远的过去。
“我十岁上村里瘟疫横行,父母相继离世,我用家里仅有的一点银两买了两副薄棺,央族人安葬了双亲,便出门流浪了。一日,我在荒地里觅吃食,正饿得眼冒金星,突然闻到了股烤鸡的香味。我一路寻过去,见一个中年男子在小溪烤肉。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人家。我当时是真饿啊,那鸡是真香,瞧着他背着身子在溪里洗手,我冲上去便抢鸡。”
“抢着了吗?”李胡忙问。
“没有。”灰衣修行者苦笑道,“他老人家一脚把我踹飞了出去,还让我死远点。我可不服气了。乱世之中活着容易吗?好死不如赖活,我凭啥死?不,我就想活。于是,我一次次冲上去,一次次被他踹飞。到最后,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再也爬不起来了,他却突然朝我笑了。”
听到此处,赵二摇头叹道:“怎么听着老福头年轻时有点变态啊!”
灰衣修行者正色道:“不准对他老人家无礼!”
赵二吐了吐舌头。
灰衣修行者继续说:“他老人家坐在烤鸡旁,笑着对我招招手说,‘来,来。’我一下子就哭啦,咬紧牙关站了起来,吃力地挪到他老人家身边。他对我说,‘你这个孩子很好,身上有股劲。’我说,‘你这个人很坏,踢我太疼了。’他大笑起来,‘看不出来你很有趣嘛,孩子,家大人呢?怎么一个人在荒地里转?’我告诉他我是个孤儿,他老人家拍拍我的肩膀,捏捏我的手,问我,‘愿意和我走吗?’我看着他手里的烤鸡点头答应了,后来,他还给我改了名字。”
说到这儿,灰衣修行者脸露尴尬,欲言又止,勾得赵二和李胡同声问:“叫啥?”
“来来。”
“你叫什么?”二人如被电击,齐声叫道。
灰衣修行者一愣,缓缓说:“老人家赐名,来来。”
李胡一拳打在赵二身上,将赵二一个打得连翻几个跟头,摔出去好远,接着欺身上前,使出九阴白骨爪招招夺面,边打边哭:“你个死赵二,烂臭屁虫,我就说师父不是喊我,你非得怪我做错了事,让师父老人家临死也不放心!”
赵二尴尬地连连躲避,终究是被结结实实地抓了好几下,乱糟糟的胡子又失去了好多:“是,是,是我错怪你了。我对你不起,我赔不是。”
李胡停下手,一跺脚对着灰衣修行者哭诉:“师父病了好久,已好几天说不了话,吃不下饭,饮不了水。那一日,师父突然有了精神,抬起手,不断地喊‘来,来’。师哥先上前,可师父还是喊,我正巧从门口进来,师哥便喊我去,可我刚走到师父身边,他老人家就,就去啦!”说完大哭不止。
赵二臊眉搭眼地来到他俩身边,赔着小心说:“师弟,别哭了,看来师父不是不放心你,师父放不是的,是他!”
灰衣修行者听了再也忍不住了,跪下来捶胸痛哭,不能自已。
李胡止住哭泣,上前一把揪住灰衣修行者的衣襟,质问:“我们为什么从没听师父提起过你?你为什么从始至终不叫他师父?你做了什么?”
灰心修行者哭着说:“我跟他老人家浪迹江湖好几年,其间他老人家传了我一身功夫,对我极严,但也极好。再后来他老人家带我回了他的家乡,去参加了一个婚礼,那是他仅存在世的一个同族哥哥的人生大喜事。”
“你闯祸了?”二人两眼放光,齐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