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服饰乍看之下普通低调,没什么特别,但在冀国皇宫里待了十年的她,又怎么会看不出那其实是上好的料子制成?
若更仔细看些,会发现男子身上有种难以形容却浑然天成的气势。
她直觉认定,对方是特地乔装打扮后出府的富家公子。
至于那名较壮的,应该是随从或护卫,刚才似乎便是对方出手救了自己。
不过一般随从或护卫,并不会主动出手救不相干的路人,说起来多半还是那名公子的意思。
这些思绪在脑中转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灵儿很快便反应过来,“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那名身材高壮的男人沉默着,倒是富家公子淡声道:“举手之劳罢了。”
这证明了她先前的揣测。
她点点头,慢慢的爬下了那与肩齐高的墙,却发现自己刚才放在地上、没来得及拿起来的东西,早被马蹄踏坏了。
这下可好,所有物品得回去重买不说,还得从自己腰包里掏钱。
唉,这南枣核桃糕可真贵!她弯腰拾起那些才刚买来便被踩烂散落的东西,暗暗叹气。
不料当她捡拾完那些零散的货品,才抬起头,却又见到那大块头护卫站在自己跟前不到两步的距离,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那名护卫递了锭银子过去。
“啊?”她眨眼,不大懂。
“咳咳,你不是摔了东西?就拿这银子去买新的吧。”那名富家公子先是咳了几声,才又开口。
“这……”她是摔了东西没错,但那又不是他害的,何况他还让人救了她的小命,她实在没道理拿他的银子。
但看他的样子不像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当然,以她现在貌不惊人的模样,也不大可能入得了那位公子的眼。
“就收下吧。”那公子的语气仍是淡淡的,“瞧你应该是哪家的丫鬟,那些被砸坏的东西也要不少钱,算你运气不好,竟碰上三皇子。”
三皇子?她讶异的睁大眼。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她方才并未看清对方的长相,然而敢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带着大批人马嚣张御马奔驰,一点也不担心波及路旁的摊子或伤了行人的,在这都城里只怕也没几个了。
“就是说啊。”旁边一位愤愤不平的老头儿在听见那名公子的话后,也忍不住道:“这三皇子说好听是骁勇善战,说难听呢,就是残暴嗜杀,还特别喜欢对付无辜的人。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攻打冀国?”
“刘老头,这话你关起门板说没关系,可别在大街上嚷嚷呀,谁不知道都城里三皇子的耳目遍布全城。”
“哼,怕什么?我刘老头都七十有八,早就活腻啦,老伴和儿子也早死了,不怕牵连了谁,那三皇子要捉要杀随他吧!”那刘老头露出鄙夷的神情,“都还没当上太子呢,气焰倒比太子还盛。”
“话不能这么说,当今太子体弱多病,耿皇后又早逝,若非嫡皇长子,断不可能被封为太子。再说了,三皇子的生母可是最受宠的容妃,说不准哪天太子怎么了,三皇子就立刻登上太子之位。”
“这也是挺有可能的,太子体弱不是最近的事儿了,近日甚至还搬离东宫,至宫外调养……”
一旦有人起了头,这些市井小民也就纷纷大着胆子议论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哎,要我说啊,这太子之所以没废,恐怕还是容妃的意思呢!反正一个在朝中无势又无母的太子,不过就是个傀儡,我看连说什么到宫外调养,都是唬弄人的吧?身为一个太子,连东宫都守不住……”
灵儿并不大关心这些她早在府中就听过无数次的流言蜚语,她还在想着自己能否在中午前重新再把那些货品买齐。
不过她却注意到身前那名护卫的脸色不怎么好,一脸不善的瞪着那些说闲话的人们。
是那些人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吗?但这些不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好了,行风,别摆出那表情吓人了。”那公子走上前几步,从被他唤作行风的护卫手上接过银子,塞进灵儿手中。
他的唇动了动,似乎原还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一阵剧咳。
“咳、咳……”
“公子……”行风有些担忧,“您这样可不行,回去让……大夫瞧瞧吧?”
“不碍事,老毛病了,更何况孙大夫呵。”他顿了会儿,见灵儿仍站着没动,才又道:“姑娘怕是得快去重新采买东西了吧?就当是……补偿吧。”
灵儿知道他说的没错,尽管不大明白那所谓“补偿”的意思,不过一来自己确实得快点回头买东西,二来这锭银子对她来说或许是大钱,对于这富家公子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压根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