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普顿四楼的办公室,喧闹起来,一下子多出来了这么多个部门经理,雷粤儿和william忙坏了:收拾单人间办公室、买电脑、配手机、装邮箱、入职手续、基础培训……不过justin和edward已经是老优家,培训就不用啦,讲讲我们李普顿的基本情况和制度就可以了。
陆意竹和sally是从其他外企高薪挖过来的,那对优家的介绍,要详细。雷粤儿走路都开始带风,他庆幸自己到现在为止头发依然很茂密,冲着至今进展,应该可以一直茂下去,他欣慰地抹了两把小平头。
edward是典型的荷兰人,卷曲的金发留到齐肩,碧蓝的眼珠随时放电,身高一米九三,很有艺术家气质,走到哪里,都是好奇、惊讶和羡慕的目光。刚结婚没多久的他,带着当律师的太太一起来中国。
律师太太非常理性地和edward规划了来中国这两年的目标:她暂停职业发展,一心一意把孩子生了,而且争取在两年内生两个,一儿一女。孩子最好还去香港生,这样还能拿香港身份,给孩子多一个选择。
cathy终于苦尽甘来,有了个帅老板,不仅仅不再东一下西一下地打杂,还特别受老板器重–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景点好玩,一律由她来建议和安排。
她几乎全面参与edward和太太的生活,以至于在饭堂时,有人说荷兰人长得高是天生的,她可以翻着白眼纠正:“不仅仅是天生的,还因为牛奶喝得多!”这是她问edward和他一米八几的太太时,得到的答案。她现在不仅仅是老板的代言人、还是荷兰文化与生活方式的代言人。
edward也是mt身份加入荷兰优家的,才三十出头,找的老婆好、还能出国工作,确实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因此,本来就自信的他,更加觉得自己的到来,是拯救李普顿于水火–他们居然从成立到现在,从来没有marketing这个部门!这太不正常、太不优家了!优家向来就是市场引导、品牌驱动的公司啊!
他一到,就准备大显身手、大展宏图,觉得现在李普顿的品牌知名度肯定很低。为了让自己的工作成果,有一个客观的第三方评估报告作为参照,为今后的大放异彩做铺垫,他上任后打算花的第一笔钱,就是找优家全球市场调查合作机构尔尼森做一份基础报告。
gupta看到edward一来,就要花这么大一笔钱,而且是扔到水里不见响的市场调查,就特别不愿意。gupta当然知道优家marketing部门的作风:什么都要有第三方权威报告做支持,这也是他之前根本不敢设这个部门的原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继续把销量拉上去,这些冤枉钱就先别花了。
edward到来后和gupta的第一次单独沟通,就十分不畅,edward认为gupta这样抠抠缩缩,只想挣钱不想投入的做法,十分短视,不应该是品牌公司的风格。gupta认为现在不花钱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有什么必要把钱打水漂呢?
edward眼看劝服不了gupta,正生闷气呢,gupta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平静地说:“要做调查也可以,要不你去上海总部,找bruno申请一笔特殊预算,来做李普顿的调查,这笔钱算总部的,不要由我们李普顿承担。”edward觉得这个难度也太大了吧?bruno多难对付啊,还能和他讲条件?
edward说:“我可以去试试,不过如果他就是不同意呢?”“那你就说,李普顿可以先垫付,但如果调查结果出来,我们是市场领导者,总部就要替我们承担这笔费用。”edward觉得这个说法,简直就是gupta已经同意了做调查,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立刻答应了。他飞到上海,和bruno谈方案一,果然被bruno一口拒绝。当他说方案二时,bruno一口答应了,因为虽然李普顿的营业额这几年一路狂飙,他也不相信连marketing部门都没有、从来没有任何品牌投入的李普顿,会是市场领导者。
尔尼森的市调报告出来了:到一九九六年九月,李普顿已经是中国市场知名度、零售市场占有率第一的茶叶品牌!
bruno和edward都惊呆了!尤其是edward:作为一家公司的第一任市场经理,来的理由是这家公司从来没有展开过这方面的工作,要从头开始,但居然拿到手的调查报告显示:这家公司的品牌,是市场第一!这是什么逻辑?这样的封王,是怎样做到的?
总部自然是承担了这笔费用,gupta暗暗高兴:我还是赌对了!如果这笔钱反正是要花的,我还不如争取一点捞回来的可能,而且,关键是这份被主席知道了的报告,简直成了一本表彰证书,让不仅仅优家中国的高层、甚至全球高层都震惊了!
从来开会不会做演讲的gupta,终于被发现是如此实干的总经理,不声不响就已经拿了个第一!优家其它品类其实早就一直在中国市场做这种市场调查跟踪,但洗发水、牙膏、护肤品、冰淇淋,广告铺天盖地、渠道拼得你死我活,和对手近身肉搏、撕咬胶着,最多只能偶尔捞个暂时性第一,哪里像李普顿这样一绝尘缘、遥遥领先。
这么大好的消息,自然是要报告给石总的,雷粤儿和gupta顺便带着edward到铂艇办公楼去参观、拜会石总。到达二十八楼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电梯口举办一个小型的欢送会,一问,原来是白昼明天要赴英履职。
站在人群中央的白昼熠熠生辉、挺拔俊逸,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深邃闪亮的双眸,即便在edward这样自认为英俊的人眼里,白昼都是达到国际通用标准的极为出众,他忍不住问雷粤儿:“这个帅气的男孩,是谁?”雷粤儿还没来得及回答,gupta问:“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为什么不是aimee的男朋友呢?他们俩非常般配啊!雷,他们俩认识吗?你要不要问一下aimee?”雷粤儿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铂艇还给白昼安排了一个饯行宴,他借口要陪伴家人,婉言谢绝了,但却特意邀请洪炫涛在他家楼下的小卖部门口喝啤酒。洪炫涛知道他的心意,默默地陪着他。
而此时,在上海的宁芫,正在接电话:
“啊,是这样的,我是justin的秘书kitty,刚刚加入李普顿的。”
justin?kitty?宁芫都还没见过,真是出差出太久了。
“你好,kitty,不好意思呢,我一直在外面出差,我们还没见过吧?欢迎加入李普顿!”宁芫赶紧从四仰八叉地摊在床上,秒变靠着床头坐得端端正正。
“我们见过了呢,aimee小姐。今天您给我们做过培训。”宁芫脑子里搜索着那四五十张脸,的确不知道是哪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宁芫想着这么晚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她不会打电话来的,一边问,一边另一只手开始换衣服。自从她在茶厂招待所遇到坏人后,只要是住酒店或招待所,她都会把急需的东西放在床边,也不敢穿得太随意,方便随时冲出去。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找您聊聊。在电话里聊就可以了,我特意去查了您的房号。”哟,还是个挺有心的姑娘嘛。
接着,kitty就开始讲她的老板justin,宁芫这次才知道,原来justin还不到二十八岁、麻省理工硕士,在香港出生,八岁时全家移民美国,毕业后以mt身份加入优家,因才华出众,被派到中国。
“你说我老板怎么这么优秀啊?他人好好啊,一来就让我到上海培训。”听声音,宁芫都可以想象到kitty小姑娘的表情,虽然还不知道她的样子。她打电话给我,一直夸她的老板,是什么意思呢?给我提供情报吗?宁芫听到小女孩一下子倒出来这么多信息,既佩服她的细心,又觉得有点可怕–如果是我的秘书,这么短的时间摸清楚这么多情况,还和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人讲,有什么目的?
“aimee小姐,我从来没见过像我老板这么出色的人,真的,你见到他就知道了!我就在想,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我一进李普顿,就听说您了,今天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我见到您就明白了,您会是他喜欢的人。aimee小姐,你能告诉我,你会喜欢他吗?”kitty问得很迫切,好像宁芫非答不可,而且,最后的这句话,她从“您”,突然变成了“你”。
宁芫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问我会不会喜欢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人?
“kitty,我们还不认识,你就对我说这么多心里话,我很感激你的信任。你问的问题,我实在没办法回答。我喜欢谁,等有朝一日我结婚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kitty的电话挂断了,连个再见都没有说。这是个啥情况?
我喜欢谁,等有朝一日我结婚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为什么我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