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特别像翻脸不认人和我约p的。”
“……?”林濮瞪着圆眼,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不是第一次之后,都应该在清晨醒来和我在床上亲来亲去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吗?”舒蒙不满意道,“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
林濮蹙眉,终于发现这人是在撒娇了。他抬头亲了亲舒蒙的嘴唇以示安抚,说道:“那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我争取。”
得,把第二次第三次都约好了。
等林濮出了卫生间的门,舒蒙就站在镜子前静静洗漱。
他很久没有看家里的镜子了,和医院里的卫生间不同,家里这个被他装修得稍显拥挤的卫生间,因为早晨会从百叶窗里透出细细的光束,柔软的光让他心情都好了起来。
在治疗机构的最后一天,医院给他进行了很多证明康复的测试。他的身体和思维上的各项指标都已经到达了均值也没有再落下。
那天舒蒙最后一次躺在床上,在一旁的医生最后一次问他那个经常给他做催眠治疗时问的问题:
“你看清了对方吗?”
“你能直面自己的恐惧吗?”
“这一次,他有给你带来恐惧吗?”
“你能分清现实和虚幻吗?
舒蒙从第一天进入这里,在逐步接受治疗之后就能发现,自己所恐惧的根本不是别人。
他所有产生的幻觉,都是基于对自己内心的恐惧。他曾经的梦境里,自己杀死过父母,自己甚至亲手解剖过林濮,在漫无边际的噩梦里,他所有恐惧的事情都是自己本身,没完没了。
然而在和林濮恋爱后,他能感受到自己血液中无法平息的情绪。这种情绪里,一边是他热爱着的职业本身,他热爱人体复杂的结构和每一根让人迷恋的骨头,又害怕自己会和自己很多学长一样,最后变成毫无道德感的变态。
他甚至知道,自己好像起过一些杀人的念头,这些念头万一在某种刺激下成形,现在不光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林濮。
现如今,他已经能平和地对待这个对面镜子里的自己了。他在黑暗中慢慢走出来,走到了阳光之中,和自己面对面。他知道即便自己拥有着其他常人无法理解的念头和观念,但在不会伤害别人的前提下,他可以大大方方展示给别人。
他热爱法医的职业,他热爱人身体里每一个器官和骨头,他知道每一个不能开口的尸体,需要他向世人陈述最后的语言。
“你看清对方了吗?”舒蒙对着自己家浴室的镜子,轻声问道。
他用水泼湿了脸,接着凑近镜子,看着水珠顺着自己的枚弓流下鼻翼,最后从唇边下巴再蜿蜒滴落。